八月的天空幽蓝如墨,连一丝云都没有,银色月光如水般铺撒大地。
昙生戴着自制的黑色口罩,穿着一身从异世界买来的黑色带兜帽元素法袍,像个传教士似的去了城外那处灾民聚集区。
原先守城的国民军都开出去了,现在城门也不关,更没人在此看守。
昙生像个幽灵似的走到那些躺在道旁地上的难民身边。
这些人基本都是三五成群地依偎在一起,也有一两个人蜷缩在道边不知生死。
这些被饥饿折磨的垂死之人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到了明日,估计又不知有多少人再也醒不过来。
月光下,病弱者痛苦的呻吟声、咳嗽声,还有几个摇摇晃晃如同鬼魅一样四处找食的人,他们似乎看不见身前有一个诡异的黑袍人伫立。
昙生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由松了口气。
他当初买这身法袍时,就是被它的功用描述所吸引,但自己那时只是将信将疑。
今晚一试竟真的管用。
这件被加持了黑暗元素的低级法袍并不是隐身衣,而是可以屏蔽视觉的普通法师袍。
不过,这种初级法术对高阶异能者一点用都没有,在光线明亮的地方也没多大作用。
他当时出于好奇就买了一件,共花了十几块金币,这也是那家商铺里最便宜的法袍。
昙生轻着脚步走到躺在地上的一堆人旁,轻轻放下一只盛满稠粥的陶盆,然后再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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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盆里稠粥的香味很快吸引躺在地上男女的注意,两个人转身看过来,便立刻扑上去将陶盆抱在怀里。
抱着陶盆的男人低声问道:“娃他娘,你拧俺一下,俺是不是做梦哩?”
瘦骨嶙峋的女人激动道:“不是做梦!俺手上有米粒。”
女人已经不顾稠粥的滚热,直接上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是大米粥!真的是大米粥!”俩人惊喜万分,低呼一声,赶紧将身边的亲人摇醒。
一家人头靠头围坐在墙角,边直接上手抓吃,边警惕地防备四周。
而周围的那些难民也陆续发现自己身边也有一盆香喷喷的粥,纷纷抢抱在怀里。
昙生就这样一路送过去,直至把手里近百盆粥全部送完,最后还有十几户没分到,他便拿出切成块的红薯和胡萝卜丢给他们。
这个时候,难民区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人们纷纷起身四处寻找,试图从犄角旮旯里再找出一盆香喷喷的米粥来。
“土地老爷显灵啦!”
“老天开眼啊,不忍心看着俺们这些人饿死”
“神灵在上!救救俺们一家吧!”
许多难民跪下朝着天空膜拜下去。
昙生站在暗处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城门内走去。
等他回到家,已经半夜了。
老宋头听他的嘱咐没有栓门,昙生一推便开了。
返身拴好大门,快步往后院而去。
明天还是想法子把后角门打开,再按个铁门,买一把大铜锁锁上。
以后钥匙自己带着,来去也方便。
他家总这样不栓门可不安全。一两回倒也没什么,万一哪次被人瞧见端倪可就糟了。
昙生上了楼,回到自家房间,擦打火柴将玻璃罩灯点亮。
再从仓库取出大澡盆在里面泡洗过后,才上床睡去。
这一觉竟睡到第二天中午。
“二哥!”三丫在外面拍门。
昙生立刻起身穿上长衫,打开房门,“什么事?”
三丫有些委屈道:“二哥,你说一号带俺去报名上学的,这都中午啦!”
昙生恍然,一拍脑门道:“哎,二哥差点忘了,别担心,咱们下午去也是一样!”
现在的学校开学报名就像前世大学似的,全天都可以,然后在第二天或第三天办个开学典礼。
三丫心里稍稍定了定,有些难为情道:“二哥,俺,俺又忘了大名了”
昙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笔写给三丫看:“你叫王效玉。以后每天把自己名字写十遍!”
他那天给三丫和狗剩报名时,分别给他们取了大号。
三丫叫王效玉,狗剩叫王效唐。
因为王老爹曾说过,他们王家如果按族谱上排班辈,他的子女就应该是效字辈儿的。
三丫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名字,抿嘴笑了:“二哥,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叫俺三丫,就叫俺大名吧,俺也能记得牢。”
昙生没好气道:“你也知道记不牢啊。”
他之前告诉了她两次,她竟然一转脸就给忘了。就这记性,能念完初小就算不错了。
吃过午饭,三丫背挎上晚玉给她缝的书包,穿上漂亮的学生裙跟小皮鞋,跟在二哥身后去了天水巷子。
爹娘住的院门没关,三丫跑了进去。
“三丫!”柳桂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你二哥呢?”
“他在后面呢。”三丫道。
昙生走进院子,只见爹娘跟狗剩跑出堂屋,定定看向院子里的翩翩少年。
他这一阵子身高像菜苔子似的往上长,现在都快一米七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柳桂花语气里带着怨气。
王大贵嘴角动了动,道:“昙生,到屋里来,俺有话跟你说。”
昙生跟在便宜爹身后进了堂屋。
王大贵在大桌旁坐下,咳了一声道:“昙生,你表姐她”
昙生冷淡望着他,想知道便宜爹娘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咳,你表姐现在就住在咱家里。俺是不同意的,可你娘她那个脾气”
“所以呢?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们愿意留着她住是你们的权利,只是别想摆布我。”
昙生不等便宜爹再说话,道:“让狗剩穿好衣服,赶紧跟我去学校报名!”
正说着话,昙生抬眼便看见房门口站着泫然欲泣的女子,正是表姐柳秀英。
昙生也不想搭理她,直接出了堂屋,对还在院子里跑跳的狗剩道:“你怎么还穿成这样?马上去换了衣服跟我去学校!”
狗剩面带委屈道:“俺没衣裳换。”
“怎么没衣裳换?我给你买的好几身大褂和裤子呢?还有一件长衫,就是准备留着去学校穿的。”
昙生拎着他的衣领子道:“整日穿的破破烂烂,像什么样子!”
以前没衣裳也就罢了,但现在他已经给他们买了新的,竟还这样不讲究。
狗剩皱着眉瞥了娘一眼,鼓着嘴小声道:“俺的衣裳被娘送给柳宝了。”
“什么?”昙生瞧向一旁的柳桂花,“娘你怎么能把狗剩的衣裳送给柳宝?”
狗剩才多高啊,他的衣裳柳宝能穿得上么?
柳桂花面上有一瞬不自然,忽又扬着声音道:“你表弟他没衣裳穿,俺瞧着那几件狗剩穿着有点大,就给了他”
“哼!才不是呢,俺穿着一点都不大,柳宝穿着才小呢!”狗剩不服气道。
柳桂花听小儿子也敢跟她犟嘴,不由眉毛倒竖,斥道:“你整天儿在泥地里打滚!再好的衣裳也给磨烂了,你表哥他”
“行了!”昙生也算明白了,感情自己便宜娘还是个伏地魔,为了娘家人不惜卖完二儿子,再去坑小儿子。
“狗剩!把鞋穿好!现在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