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念殇的神色凝重起来，左手在眼前轻轻一抹，寒千雪愣愣地看着那漂浮在空中的三滴鲜红的血珠。
因为羽念殇的神力控制，鲜红的血珠并没有低落，漂浮在空中，不像是血，更像是红色的珠子，通透无暇，寒千雪甚至察觉不到一点点的血腥味。
三颗晶莹的血色珠子出现后，羽念殇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寒千雪沉默不言，她听梦冰雨提到过，神祇失去了一滴血都可以算是元气大伤。
这一次就是三滴神血，对于羽念殇来说也是一种无法估量的负担。
“……先生？”
羽念殇喘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缓了缓，用一种和平常别无二致的，平缓的声音说道：“神祇的每一滴血都会沾染上属于他自己的一小部分力量。”
羽念殇说话时，平缓又温和，寒千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而我身为秩序神王，和其他的神祇有多不同。他们是继承神位，成为掌管任意一种力量的存在，算是强大的人类。”
“而我，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真正的神。”
羽念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波动，是平静的，尽管这句话听上去狂傲无比，可是寒千雪却不由自主地相信。
“神，并不是实力强大就是神。他们仅仅只是有了成为了神的资格而已。真正的神，是可以毫无束缚地掌控一方力量的存在。”
寒千雪很认真的听着，虽然她也不知道羽念殇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寒千雪根本就没有办法说什么。
“即便是神王，也会有力量耗尽的时候，他们是需要靠神力来恢复的。但是如果是真正的神，他根本就不需要动用他自己本身的力量，这天地间的，属于他的那种力量将源源不断。”
“神，并不是掌控力量的存在，他本就是力量。比如，秩序。”
说到这儿，羽念殇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过很可惜，我虽然可以说是真正的神，秩序也就是我本身，却也因此受到了束缚。”
“秩序约束着世间万物，也约束着它自己。秩序并不是专门用来攻击的能力。它的意义是包容，也是约束。我若是无缘无故地篡改秩序，那就相当于在篡改我自己。”
“其余掌控元素的神，倒是可以动用自己的元素来战斗，但是我不行。秩序的约束，决定了我绝不可能像他们那样用自己的力量战斗。”
“因为秩序约束万物。我要是突破了这份约束，也相当于重创自己。”
寒千雪不由得有着愣怔，这确实是一种很可悲的事情。
不过很快，羽念殇就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不过也无伤大雅，没有人可以真正意义上的伤害我就是了，哪怕同为神。”
“不过现在，我貌似还没有遇上任何人成为真正的神啊……冰雨她也会受到束缚，所以她也算不得。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啊……”
羽念殇无奈。
“但是我可以用秩序的力量帮助一些人，仅仅只是一些小小的改动，我还是可以忍受的。比如……这三滴神之血。”
寒千雪的目光转移到那三滴站在是散发着淡淡的血红色光芒的血滴上，寒千雪不得不承认，从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虽然只有几丝，却还是让她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颤栗。
那是来自天地秩序的威压。
别说寒千雪了，如果羽念殇彻底激发隐藏在这血液中的威压，即便是神王来了都够他喝一壶的了，万物以秩序为本，秩序约束着万物，也压制着万物。
“一旦融合我的血里面蕴含的秩序，那也可以动用一部分的秩序之力，当然，是需要经过我本人的同意的。不过，既然已经让我拿出了我的血，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同意。”
“这份秩序之力是不需要有任何消耗的，只要你能够掌控这血液中的力量，和它融合，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动用这股力量。当然，相互适应也是可以稍微动用的。”
“我身为秩序本身，是不能够篡改或者改变秩序的，但是掌控一部分秩序的人就不会有这个烦恼了。仅仅只是掌控秩序而已，并不是身为秩序。”
“所以也就不会受到任何的束缚，你可以自定义秩序，比如，将极北之地与外界的时间划分开来，相当于，一个存在下界的神界。实施极北一天，斗罗一年的时间线。”
毕竟，如今斗罗大陆，甚至是任何宇宙的规则，都算是秩序的一部分啊……
“先生的意思是……”寒千雪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瞳动了动，“是让千雪，吸收这三滴血液？”
羽念殇笑着摇了摇头，“丫头，你未免也太贪心了点。别说三滴秩序之血，就算是半滴都够你受的，秩序之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
寒千雪有些疑惑。
她如今和整个极北之地融合，极北之地就是她，她就是极北之地，按照梦冰雨的话来说，她的肉身已经恐怖到了一种梦冰雨都觉得惊讶地地步，如果仅仅只是半滴……
“丫头，你别把这件事情想的那么容易。”羽念殇自然能够猜出来寒千雪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只觉得无奈，不过他也不能怪寒千雪，“秩序这种东西，也就只有我可以掌控啊……”
“别说你单单只是融合了极北之地，就算你融合了一整个斗罗大陆都无法承受半滴秩序之血的力量啊。这是规则的力量。它将会带给你的，是天生的约束和压迫感。”
“所有宇宙，平行镜像，皆在秩序的管理之下，哪怕那个世界混乱不堪，也是秩序所允许的，这样的力量，仅仅只是包含在一滴小小的血液之中，你觉得，其中的秩序精纯浓度会有多高？”
寒千雪的瞳孔一缩，她并不是愚钝之辈，羽念殇此话一出，她就明白了羽念殇的意思，也是，凝聚着整个宇宙秩序的力量，并且，压缩在一滴血液之中……
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先生……”
寒千雪不由得这样说道，这才也只是一滴血液，羽念殇体内的力量肯定更加恐怖，这样庞大的力量聚集在羽念殇的体内，压缩凝固，羽念殇……
“丫头啊……”羽念殇无奈，难道是因为一脉相传么？梦冰雨和寒千雪很相像，一旦担忧起来就开始智商下降，“我怎么可能会有问题？这力量在我体内可是好好的啊。”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整个人就是秩序之力凝聚而成的，秩序不知道多少年的孕育才渐渐出现的智慧，我就是秩序，又怎么会对浓缩的秩序不适？”
寒千雪醍醐灌顶。
“真是……总之，丫头，现在让你直接吸收这滴秩序之血是不可能的，你会因为身体瞬间被力量撑爆而亡，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让时间慢慢增强捏力量。”
“也让你的身体慢慢适应秩序之力。也不用担心会不会出现排斥的问题，秩序包容的是万物，就算你是邪魂师也不可能会感到排斥。”
“就算是痛，顶多，就是力量太多了会承受不住。”
“千雪明白了，只要适应一滴血液，千雪就可以动用这份力量，然后，让韵舞他们，以及千雪，活得更久。”
寒千雪这句话听上去是疑问句，但是羽念殇知道对方其实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没错。”
“可仅仅只是适应……”
“不不不，丫头，你别忘了，你已经和整个极北之地融合了啊。”羽念殇露出一个笑容，“一旦你适应了秩序之血。”
就相当于整个极北之地也适应了秩序之血。
寒千雪眨了眨眼睛，情绪出人意料的平静，只是垂下眼帘，“融合的过程，需要多久。”
“这个看你的天赋。冰雨跟我说过，你原本的武魂是寒冰巨龙，不是龙王或者龙皇的话，你的天赋虽然很好，但是也算不上顶级。”
寒千雪听到这话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满脸笑意的羽念殇打断了，“不过，既然武魂已经是一个领地了，你的天赋也就相当于直接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寒千雪顿时被空气噎住了，先生，您能不能不要说话大喘气啊……
寒千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羽念殇笑眯眯的，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寒千雪的神色似的，笑意盈盈地说道：“如果按我的预估的话，三千年差不多了。”
“三千年么……”
寒千雪喃喃自语。
她对于这个数字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想来也是，毕竟是一滴秩序之血，要是那么容易融合也就不太正常了，不过三千年的话，她真的可以支撑那么久吗？
她沉默下来。
“放心，如果按照你现在的天赋来看，适应秩序之血仅仅只需要几十年的时间，适应之后，就可以掌控极北之地的秩序了，在那之前，我和冰雨会尽力帮你的师妹们活下去的。”
“那先生，剩下的两滴神之血，我……需要吸收么？”
羽念殇笑出了声，“丫头啊，你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吗？一滴就够了，那份力量，只要我不死，就不可能消散，而想要我死，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两滴剩下的，交给你自己了，你想要怎么使用随便你，但是，给一个警告，不要试图给别人使用，那不是别人能够承受得住的。而且不要用得太频繁，就只有这几滴。”
“千雪明白的。”
这种事情，寒千雪还是清楚的。
“好了，接下来，尝试着将一滴秩序之血融入体内吧，希望你能够忍受住身体膨胀的感觉。”
羽念殇话说的轻松，但是寒千雪的心里却很凝重，她知道这样做会有多么艰难，但是她别无选择。
寒千雪的脑海中浮现出雪韵舞几个人的样子，一个接一个，脑海中关于这些人的回忆，更是多到数不清，那多少年的时光，是她们的相伴才让寒千雪的生活不再孤寂。
如果让寒千雪眼睁睁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在自己前面，死在自己眼前，寒千雪觉得自己，一定不可能做到。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去的感觉，单单只是想一想，都会觉得难受吧……
更别说，寒千雪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感觉了。
尽管它仅仅只是失去了一个人，可是那份痛苦，绝对会让寒千雪的一辈子，成为彻彻底底的悲剧，那是不能够被忘记的，刻骨铭心的。
越是重要的，就越是害怕失去，失去的那一瞬间的痛苦，就越是无法估量。
这个道理，想一想都会明白。
寒千雪……不想要失去了。
她想要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东西。
寒千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总是封锁了所有的情绪，带上了冰冷的面具，不再朝任何人吐露亲密的话语，她还是不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毕竟，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被迫忘掉的记忆还在，被迫压制的感情还有，被迫封锁的内心尚在跳动，她又怎么能够做到无情呢？
已经有了感情的人，再怎么封锁内心，那颗缓缓跳动的心脏，还是会跳动的。
那是寒千雪不能阻止的。
转眼之间，思绪万千。
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那道火红色的身影不知道何时消失了，寒千雪有些愣神。
不过……
既然交代好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毕了，羽念殇也就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了，即便他很想要替梦冰雨安慰安慰寒千雪。
寒千雪看着眼前的三滴秩序之血，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到了几分迷茫。
活下去的话，仅仅只是为了他的一句话，还有他的计划而已。
自己活下去，本就是为了将来的死亡的。
向死而生罢了。
可是为什么啊……
寒千雪眼前的世界模糊了。
身边的温暖并非虚幻，只是太过炙热了。寒千雪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了。
……
“啊——”
拉长了的痛呼被寒千雪压制得很低很低，低得即便是隔着房门听都听不太清楚。
寒千雪喘了一口气，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狼狈，黑色长裙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长发上满是黏腻的汗水，滴滴落落从脸颊上滑落的水滴，激起几声单调的声音。
寒千雪原本苍白的肌肤染上了几点分红，就连惨白的脸上都出现了红晕，但是这是不正常的，寒千雪的身体明明冰凉无比，她却觉得自己身处熔炉。
那种感觉已经算不上疼痛了，是胀。
胀得寒千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力量撑爆的身体，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即便是喘气吸气的机会都不给寒千雪，就算做足了准备，也没料想到那股力量居然如此霸道。
仅仅只是将它引入自己的体内，就让寒千雪心神一震，差点就护不住身体各处的经脉了。
先生说得果然没错，秩序的力量的确让人很难以忍受，若不是自己做足了准备，又仅仅只是将它引入体内，恐怕自己早就承受不住了。
寒千雪忍住自己的惨叫。
和当初融合武魂的时候不同的是，寒千雪的意识是清醒的，所以她要一点点，并且神志清醒地，适应这样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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