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论道之战

七世身可以确定的几件事,第一,自己在无名之岛是不可战胜的,但只是在虚拟世界;第二,卡姆斯基并没有意识到,鹿正康的后台是一个菩萨;第三,不管同不同意,七世身的道路都会是天启。

卡姆斯基只是菩萨设计好给七世身用来升级的运输大队长而已。

等七世身把卡姆斯基一杀,然后借用他遗留的技术化身量子幽灵,变成一团宏观的概率云,然后统合世界,率领地球文明扩张,同时自我无限进化,直到吞没宇宙。届时,祂就能对鹿缘有所帮助了,完成了鹿缘合并新宇宙的企划,增进菩萨的实力。

卡姆斯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和七世身真的很像,是共享命运之人,然而,卡姆斯基只以为,他和鹿正康一样有不幸的童年,有天赋的才能,有对生活细微的敏感,有冥冥之中,互为宿敌的对立。

但他看不到自己在命运中的位置,他不是对手,是垫脚石。

七世身问卡姆斯基,“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曾后悔吗?”

“你在质疑我的道路?”卡姆斯基板起脸,对着法相庄严的七世身露出鄙夷的神态。

七世身很认真地与卡姆斯基对视,“你难道不觉得,事物有其自然运作的规律,就像是亲友老死,社会在反复的小挫折里发展,有些东西会变好,有些东西会变差,有些意外,有些平凡,这不正是我们所活的世界吗?为什么要强加以外力去改变呢?”

祂这话,既是对卡姆斯基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白猿发出幽幽的叹息:“何必。你这样可有点叛逆哦。”

卡姆斯基失望地看着鹿正康,“你已经被社会教条同化了,你变成了一个空有能力而无信念的庸人,我本以为,我们是同类,你在虚拟世界里的残暴行为暗示着你心中存在着一种可能,一种打破常规的可能,然而,现在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沉溺在过往欢乐里无法自拔的弱者!”

鹿正康轻轻说:“大爱不避私情,大义不伤孝节。一个人如果有能力让自己周围的小圈子感到幸福,也是功德。”

“你说这种话,真是与你所受的恩赐不符,神将恩典予人,是让他改变世界的,叫地上起刀兵,让水火毁灭世界,打破过去,亲手塑造未来。你这种人,对未来充满恐惧,对现在犹豫不决,反而沉溺在过去,所以说,你在心态上,就是一个社会的底层。”卡姆斯基目光锐利,仿佛能把人的心肠剖出来,“至于你说功德,好啊,我也不是没有研究过你们中国人的禅宗智慧,平等是功,见性是德,普敬才是功德。年轻人,你活了两辈子,却还不如我见到的市面多。

“你可曾见过社会底层的卑微者?你可曾明白这个世界充满强者对弱者的剥削?你可曾意识到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已经不再适应当今的生产力水平?你的心中只有你那个破城市!一群庸俗的亲人,一个皮囊好看灵魂笨拙的预备配偶!你就不能让所有人都幸福吗?

“我亲手建立了智盟,这是人民公投的结果!这个世界需要统一的声音,统一的意志,你我,终有一个,要肩负这个使命!改变不公和罪孽,让人类从一个全新的层面进化!”

七世身慢慢叹了一口气,“我说这些,只是觉得无趣。你明白吗?大成若缺,所谓一个声音不一定就是好的。我没有觉得自己的故乡是破地方,也不觉得亲人和我的爱人是笨蛋。所谓建立新世界,我对这种戏码有些倦怠。卡姆斯基,假如一个人的脑袋飞太高,屁股就离开位置了。你想给自己造一把椅子,很正常。但你不能拆了别人的椅子。”

“难道不应该吗?”卡姆斯基冷笑着反问,“总归是一群庸人,于其放纵他们尸位素餐,无所事事地享受社会资源,不如让我来重新排座。”

七世身转过头,望着寂静宫殿外的虚空,在深邃清澈的黑帐里,隐约有无数细细的星点,像是黑暗本身的粼粼波光。而这星光深处,双生树虚淡的影子矗立着,一者向上而繁茂,一者向下而枯萎。寂静宫殿正矗立在平面的下方。

多有史诗感的决斗场。

就像是等待盛装入会的场馆,待鹿正康踏入,会有热闹迎接祂,每一步都踩着史诗的韵尾,聚光灯照在身上就像是祂自身发出来的星火,菩萨的目光将投注于此到深处便是命运的钟声。

“卡姆斯基,你为何不自己完成天启?”

“因为我在等待你。或者像你这样的人。天启需要三个意识,圣子、圣父、圣灵,三位一体,我与楠塔组成了衔尾蛇,那么如何确定蛇的头尾呢?”

鹿正康点点头,“观察者。”

“没错,需要一个观察者。正因如此,我在等待你,只要你愿意,可以加入我们,完成最后的天启。”

白猿突然小声骂了一句脏话,随即叹气:“我就知道这趟公干不简单,没想到还得把我的一部分魂魄搭进来。”

鹿正康慢慢点头,“滴水不漏,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卡姆斯基以为鹿正康在赞扬自己,便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来吧,年轻人,加入我们!”

白猿直言:“别和他废话,进入宫殿,把他本体干死,霸占ra9权限,咱们直接完成天启。”

卡姆斯基朝鹿正康伸出手:“来吧,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鹿正康深深看着眼前这个人,“其实,我真的很欣赏你。但我们的道路是相悖的。这是成道之争,一个天启不应该有两个主导意识,所以,请容我拒绝。”

卡姆斯基脸上笑容凝固,慢慢收回手,盯着七世身,慢慢点点头,“凡一切荣光归于主,这一次,是逆伦之战。你去吧。”

他让开道路。

鹿正康顺着寂静宫殿颠倒的阶梯朝下走去,没入水面之下,周围的黑暗将祂的光都压抑到了极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