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端端的,李恪为什么会突然跟康国、安国商人过意不去?”
偏厅内,长孙无忌放下手中茶盏,他看向坐在下首的马诚,不解地问道。
“……这个张某便不知了!不过炎黄钱庄这次专门针对康国、安国商人,所图应该也不过是为利!阁老应当知道,这昭武九姓在中原经商多年,实力雄厚,商铺林立,或许蜀王殿下便是想借此举来打压打压这昭武九姓,此消彼长之下,炎黄商会的那些商人便会获得更大的优势!”
马诚眸光一闪,向长孙无忌拱了拱手,说道。
炎黄钱庄“封杀”安国、康国商人的原因,他自然是略知一二的,但此刻他却不能跟长孙无忌说的太过于清楚,不然,一来长孙无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的计划便会失败;二来,他若是将炎黄钱庄“封杀”安国、康国商人的原因详详细细地说出来,岂不是说明他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内情?届时,以长孙无忌的智慧,很难不会联想到他本人也是这件事情的利益牵扯方。
他只能做一个局外人,告知长孙无忌这么个消息,才不会令长孙无忌起疑心!
“炎黄商会?你是说李恪此举,是为了暗中帮助炎黄商会?”
长孙无忌目光一凝,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他沉声问道。
炎黄商会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蓬勃发展,势力逐渐壮大,其风头甚至不下于昭武九姓,而像秦琼、程咬金、牛进达等人,因为李泽轩的关系,都在奇趣阁工坊里面有干股的,每个月光分红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本来因为是皇亲国戚的关系,长孙家也算是有钱的大家族,但因为李泽轩的关系、这秦家和程家已经快要比长孙家还有钱了!
倒不是说他长孙无忌贪财,只是每每想到此处有些气不过罢了。
如今得知李恪很有可能利用炎黄商会打压其他商人从而抬高炎黄商会,长孙无忌这心里就更加不开心了。
马诚闻言,连忙“诚惶诚恐”地站起身道:“这……这只是马某私下猜测,并无证据,阁老不必当真!”
长孙无忌有些恼怒地看了马诚一眼,心道你既没证据,在老夫面前瞎掰扯啥?难不成老夫仅仅因为你的一番猜测,就要去圣上面前告状不成?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可能当着马诚面说的,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阁老,马某认为,炎黄钱庄颁布此令的原因并不重要,蜀王殿下利用炎黄钱庄贸然打压安国、康国商人的举动,却是大大地不妥!”
见长孙无忌面露愠色,马诚心知自己不能再卖关子了,索性直言道。
“此话怎讲?”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地问道。
马诚回道:“阁老,自圣上允许建立炎黄钱庄并大举推广唐元后,炎黄钱庄可是归为朝廷管理,挂在户部之下,由永安侯任钱庄总管。炎黄钱庄建立之初,投入钱财的几大家族,则按照所投银钱比例持有钱庄一定数量的干股。所以这炎黄钱庄不是永安侯一人的,更不是蜀王殿下一人的,而是朝廷的,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长孙家族的啊!”
闻听此言,长孙无忌心中一动,的确,当初炎黄钱庄初建的时候,在秦琼、程咬金等人的影响下,长安城的勋贵以及皇亲们都拿出了一定的真金白银投入了钱庄,长孙家也投入了十万贯。后来炎黄钱庄“收归国有,唐元成了大唐官方货币,而那些最早一批入股炎黄钱庄的个人和家族,也都获得了相应份额的干股,当然,绝大部分干股都归朝廷所有,毕竟炎黄钱庄现在是朝廷户部下辖的一个机构!
也就是说,李恪现在贸然制裁康国、安国商人,这其中也损害到了长孙家族的利益,毕竟他们可是持有炎黄钱庄的干股的!
“哼!正如你所说,这炎黄钱庄非李恪一人所有,但也不是老夫的,炎黄钱庄背后是朝堂各将门、勋贵,且看看别人怎么说吧!”
长孙无忌人老成精,早已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岂会因为马诚这三言两语就冲动地去找李恪的麻烦?且不说这样一来会引起李二的猜忌和不满,单就现如今的形势而言,李恪这个蜀王已经不是他说动就能动的,因为李恪的背后,很有可能站着李泽轩,他现在并不想和李泽轩这个朝堂新贵起正面冲突。
“可是阁老……”
马诚犹豫了片刻,拱手说道:“永安侯身在军中,且公务繁忙,炎黄钱庄现在可全都系于蜀王殿下一身,蜀王殿下如此年纪,便掌握了如此紧要的一个衙门,而且属下听闻,炎黄钱庄内部,还有一只数千人的护卫,专门用于纠察钱庄内部不法之事,蜀王殿下现在可谓是实权在握,长此以往,形势恐怕会对太子殿下不利啊!”
“住口!”
长孙无忌冷声打断了马诚,但他的一张老脸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关于金衣卫的事情,长孙无忌远比马诚要知道的多,他知道这支军队不仅有文职人员,还有武职人员,是由百骑统领李君羡帮忙组建,规格不可谓不高,当初他得知金衣卫的消息后,便如鲠在喉,如今马诚旧事重提,他埋藏在心里的担忧又一瞬间涌上心头,但事涉储君,他不得不慎之又慎,沉默片刻后,长孙无忌冲马诚摆了摆手,道:
“此事老夫已经知道了!若无他事,你且先回吧!”
“是!属下告退!”
见长孙无忌脸色阴沉,马诚“诚惶诚恐”地躬身告退,只是他的眼角却迅速闪过一丝意味莫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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