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亦飞看得出来,这个机关门户并不似楼阁里的诸多家具那么陈旧,甚至没有一点锈蚀的痕迹,很可能是后边才装设的,并不是原本这座官邸的主人所为。
这就相当奇怪了,为什么要在这久不住人的宅子里弄个密室。
机关锁倒不难解,毕竟风亦飞学自何氏兄弟的暗器机关术已到了高阶。
“嗒”地一声,金属板上的阴阳鱼缓缓旋动。
紧跟着,金属板弹了起来。
风亦飞如游鱼般从露出的洞口闪了下去。
耳际已听到震惊的呼声,“谁?”
呼声刚落,风亦飞已疾速过了十数级石阶,到了底部。
地底下的景观一览无遗。
下了石阶,并没有甬道,就是个石室。
说是石室也不太准确,因为周遭四面上下一点都没平整过,仍是留着无数凿刻的痕迹,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像个洞窟还多些。
空间不算大,方圆约莫一丈多。
风亦飞不禁惊诧。
洞壁最后方有个蓬头垢面,一身装束还破破烂烂,周身满是尘土污秽的人。
他四肢趴伏在地,迟缓的爬动着,如同牲畜般拾捡着地面上散落的食物,塞进嘴里。
更有难闻的馊臭味扑面而来。
这人似很久没洗过澡。
可风亦飞惊诧的不是这个。
那人虽因乱草般头发垂下遮住了脸面,看不清他的容貌,但讯息显露的名号赫然是关七。
他怎么会被困在这?
风亦飞对他的印象,他除却是被副人格“来福”掌握主导权之时,其余时候都是无比的狂傲。
那不只是我行我素,而是目中无人、独步天下,将世间苍生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的一种傲慢!
狂傲得近乎疯癫!
可此际,他竟是沦落成为了一名阶下囚,丝毫没有了一点生气,就如是一滩烂泥般,谁也能够踩他一脚。
风亦飞已望见关七肩头两边各扯着条斑褐色的锁链,两道钩爪,没入了他的肩头。
他的脚踝与手腕上还都扣着钢箍,连着的链条一并锁在石壁上的一块金属板中。
穿琵琶骨?
这么狠毒?
风声骤起,莫五与王六急攻了过来。
他们易了容,未能认出他们的身份,但风亦飞却认出了他们的武功来路。
莫五双掌屈张,十指成爪,气劲如绵,手指如花朵绽放般弹动,指影重重幻开。
王六手影翻飞,却不是以拳头照直轰击,而是猛抡猛砸,他的双掌泛起了一片黄铜般的金属光泽,短粗的手指像是全萎缩进了掌心里一样,以致手掌看着似鼓了起来,还奇异的变大扩张了一圈,就如两柄大铁锤。
张铁树!
张烈心!
真是冤家路窄!
风亦飞瞬即变作了银发赤瞳的模样,双手同时伸出尾指一点。
数十道莹白剑气自尾指急旋飞出,犹如两道龙卷般,疾卷向两人。
柔剑合击锋柔蚀骨!
张铁树与张烈心急急回手抵御,被斩得哇哇乱叫,血沫横飞,狂嚎出声。
“风亦飞?”
“又是你这臭小子!”
天下间,就没第四人会先天无相指剑,关七被囚,若是燕狂徒那盖世魔君亲至,一击都难以抵御,哪是能够阻挡的,来的自然只有是风亦飞了,况且方才还碰上过。
惊觉风亦飞的身份却已是迟了,除了犹如跗骨之蛆般,无孔不入缠杀上来的柔剑剑气,另有大片浓重的血色雾气弥漫而出,团团滚滚的裹卷而至。
轰出的劲力犹如泥牛入海,那血雾不单是吸纳了他们轰击出去的气劲,更是在侵蚀消磨他们的护身气劲,且还凝出了数不胜数的触手,捆上他们的手足身躯。
就因这诡谲邪异的手段,他们才会遭柔剑斩得这么狼狈不堪。
但终究是功力深厚,却也没伤得多重,皆是皮肉之伤。
已是看不清风亦飞的所在,他俩也只能奋力一挣,急往后撤。
血雾崩散荡开,遽地又复凝聚,化作了难以计数的血色尖刺,齐齐攒击。
地下洞窟的空间太小,避无可避,张铁树与张烈心只能竭力挥动掌爪,强行挡架。
气劲交拼,一连串的暴鸣响成一片。
张铁树跟张烈心被血刺蕴含强横的劲力震得踉跄后退,口中喷血。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闪电般自血雾中穿出,双手疾探,两根拇指同时捺出,捺上了他们的身躯。
璀璨夺目的幽蓝光芒齐齐闪耀。
映亮了整座地窟。
墙壁上镶嵌着的夜明珠都在这一刹间为之失色。
两声惨嚎同时响起,张铁树、张烈心应声倒飞而出,撞在了后墙上,又复重重的砸落地面。
一击得手,风亦飞顿即察觉两人并未身死。
生命力着实顽强。
身形一闪,立即再度欺近。
却在此时,趴伏在地的关七忽而动了。
这一动,还快得惊人。
双掌一分,分别抓上了张铁树与张烈心的天灵盖。
漆黑幽黯的邪异气流自他身上氤氲而起。
死灵之气!
只是死灵之气出现也就罢了,他的手掌上,还弹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电流,萦绕不休。
张铁树跟张烈心如遭了惨烈无比的酷刑,头颅一下被扯得仰起,凄厉绝伦的嘶嚎声充斥了整个地窟。
霎时间,关七一头乱草般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雪亮银白的颜色,飘扬蓬飞。
风亦飞看得分明,心中震诧,一个急刹车,猛往后弹跳开去。
关七不会这么凑巧,在这个时节恢复了功力吧?
难道还要跟他打上一把?
击败张铁树与张烈心,风亦飞只是消耗了些内力,仍算是神完气足,几乎就是巅峰状态。
而关七又不同,琵琶骨被锁,会这么受制于人,成了阶下囚,他身上的伤患绝对不轻。
此消彼长下,风亦飞估摸着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他是关七,也是来福啊。
要不是他教了自己先天无相指剑,自己也不会武功大进。
此前,在六分半堂见到关七,他恶形恶状的要对自己下手的时候,也是“来福”忽然抢夺起了身躯的主导权,使其精神错乱遁走。
做人不能不讲良心。
他都被害得那么凄惨可怜了,怎好趁人之危,对他下手
思绪电转间,张铁树和张烈心的身躯出现了极为骇人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