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方言钦忙着收集天材地宝,将炼丹的事情提上日程的时候,北境终于有了好消息。
土浑在连下北境七城之后,在北王党虽然仓促之间所以还没有找到章法但是不竭余力的围追堵截之下,加上土浑本身兵力有限,所以土浑的攻势很快就被止住了。
虽然真要说起来,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是从这以后,事情似乎就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止住了土浑的攻势之后,北王开始大力整顿北军,几百万两银子砸下去,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也能编出一支劲军来。
所以在和土浑对峙了两个月之后,北军开始占据上风,并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陆续收回了三座城池。
而东南沿海也陆续传来了不少好消息。
所以这天一大早,镇国公就进了宫。
“万岁,大喜啊,山东传来捷报,今秋入侵的倭寇在击败山东备倭军之后,就一直在东南各地肆虐,昌邑县令历擎宇为防倭寇袭击昌邑,便组建起了一支以农民和盐工为主的巡防民团,结果这支仅有一千人马的民团竟三次打退了倭寇的入侵,并于上月下旬嗯,大破倭寇,斩敌两千余人。”
要知道倭人都是亡命之徒,本就凶残无比,加上配备的倭刀和火|枪火炮也远比他们的要厉害,所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样的胜仗了。
却不想听见这话,方言钦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修炼心得,说了一句:“不错。”
便是镇国公也发现了方言钦的兴致并不高。
而后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毕竟半年前,皇帝才申斥过历擎宇不堪大用,结果半年之后,历擎宇就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镇国公唯恐皇帝为了一时的意气,坏了他们的大计。
所以他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劝道:“万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区区一个历擎宇,哪里值得您动怒。”
“而且历擎宇此人虽然风流了些,但也的确有些本事,更何况经过殿试一事,历擎宇似乎也吸取了教训,收敛了不少。”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他能为万岁所用,说不定日后也能成为我们手中的一把利剑。”
那镇国公绝对是想多了。
原剧情里承安帝对历擎宇绝对算得上是信任有加了,结果他最后还不是给承安帝戴上了一顶那么大的绿帽子。
更何况这一世,他穿过来之后就给了历擎宇两个下马威,所以历擎宇会愿意效忠他才怪了。
不过这一世剧情的变动如此之大,历擎宇既然吸取了教训,应该不会再给他戴绿帽了吧,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想到这里,方言钦只说道:“朕心里有数,既然他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也该给予他一些奖励。这样吧,朕一会儿就让内阁拟一道封赏的折子呈上来。”
镇国公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所以他欣慰不已:“是。”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方言钦又说道:“对了,清儿现在怎么样?”
镇国公当然知道皇帝问的是他的小女儿卢清和历擎宇之间的婚事。
只是听皇帝刚才的话,他还以为皇帝和他一样已经对历擎宇的感官有所改观了,没想到皇帝明显依旧不怎么看得上历擎宇。
不过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镇国公现在也不太想把女儿嫁给历擎宇就是了。
但是这件事情他现在说了不算。
所以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清儿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历擎宇解除婚姻。”
不过也仅仅是不太想罢了。
因为如果历擎宇真的能仅靠自己就打拼出一番事业来的话,那他也是愿意把女儿嫁给历擎宇的。
因为他觉得,有他在,有皇帝在,历擎宇是万万不敢辜负他女儿的。
方言钦也大概猜到了镇国公心中所想。
毕竟这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历擎宇虽然风流了一些,但是在镇国公眼里,也不是不能容忍。
不过方言钦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再劝。
因为他知道,卢清已经铁了心想嫁给历擎宇,他就算是再劝也没用。
只是可惜了,他心想。
殊不知这一幕落到总管太监的眼里,就变成了皇帝默认了历擎宇和卢清的婚事,说明皇帝对历擎宇的态度已经有所改观。
想到这里,他果断下定了决心。
所以等到镇国公一走,他就迫不及待道:“万岁,说到那个历擎宇,奴婢突然想起来,他前几天刚送了一批东西进宫,听说是敬献给万岁您的年礼,其中似乎有几本吕仙留下来的典籍。”
听见这话,方言钦眉头一挑。
就连一旁的郑聪别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方言钦笑了:“是吗,那就抬上来看看吧。”
总管太监当即说道:“是。”
别说,历擎宇还挺“大方”的,他送过来的东西里,光是时下在京中最流行的价值千金的琉璃器皿就有一大箱,包括琉璃马摆件,琉璃簪子,琉璃香炉……
然后就是所谓的吕仙留下来的典籍了,包括《道缘汇录》、《藏外道书》、《正统道藏》……甚至还有一本《太极剑》。
张三丰的棺材板快要压不住了!
看来历擎宇也是做好功课的,至少送过来的典籍全都是宋朝之后的。
所以方言钦还是很给面子的接过了总管太监递过来的那几本典籍,然后如痴如醉地读了起来。
总管太监心中不由一喜:“万岁——”
方言钦却嫌弃他太过聒噪,当即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总管太监见状,当即便把想要为历擎宇请功的话压了下去,免得惹了皇帝不快,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过皇帝既然这么高兴,那就算他不提,事后也肯定少不了褒奖历擎宇一番,连带着他这个引荐历擎宇的人最后也肯定能被皇帝记上一大功。
所以他当即便退了下去,末了还不忘轻蔑地看了一旁的郑聪一眼。
郑聪沉了沉气。
事实上,他和总管太监之间除了竞争关系之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总管太监的干儿子强迫了他暗恋的姑娘,最后还把她害死了,当年天真愚蠢的他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去总管太监那里讨要公道,却被他逼着喝了一肚子洗脚水罢了。
所以他当即凑了上去,一边给方言钦捶腿,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万岁不喜欢那些琉璃器?”
方言钦头也不抬:“怎么?”
如果说他原本翻看这些典籍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的话,那他现在就是真的对这几本书起了兴趣了。
因为他发现这几本书居然和那位刘真人留下的修炼心得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深奥。
这不就巧了吗!
郑聪:“万岁要是不喜欢这些琉璃器的样式的话,奴婢那里还有一些,可以拿过来给万岁看看。”
方言钦翻书的动作一顿:“嗯?也是历擎宇送给你的?”
郑聪笑着说道:“可不是,那位历县令出手可真是大方,光是那种透明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琉璃簪子就送了奴婢三根呢。”
也不知道那个历擎宇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么多的极品琉璃器,要知道现在市面上,一根那样的簪子已经卖到了百两金子一根。
所以算下来,历擎宇光是送给他的礼物的价值就不下五千两。
要知道他才不过是个四品的内侍太监。
可想而知,历擎宇送了总管太监多少东西。
还能是从哪儿得来的。
当然是历擎宇自己做的。
毕竟这年头不会做肥皂、造玻璃以及寻找工匠研发水泥和火|枪的穿越者,那还配叫穿越者吗?
所以方言钦只说道:“他想要什么?”
听方言钦这语气,郑聪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皇帝果然依旧不喜历擎宇。
那么现在皇帝知道了总管太监收受历擎宇的贿赂,所以故意帮历擎宇说话的事,可想而知,总管太监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肯定会跟着一落千丈。
不过哪怕是心里再激动,郑聪也没有表现出来,他继续说道:“他想要莱州知州之位,而且他派来给奴婢送礼的使者还说,事成之后,会再给奴婢送上一份大礼。”
昌邑县便是归莱州管辖,似乎原莱州知州因为守城不力,一个月前刚刚被下了大狱。
而县令是正七品官,知州是正五品。
以历擎宇的功劳,破格提拔为莱州知州倒也不是不行,端看朝廷给不给。
所以历擎宇才会又是给皇帝送礼,希望平息皇帝的怒火,又是贿赂郑聪他们。
不过区区几个玻璃簪子,就想买到一个知州之位?
——郑聪他们不知道,方言钦还能不知道吗,那些玻璃簪子虽然在外面能卖上个几百上千两,可是成本也绝不会超过一两银子。
要不然怎么说历擎宇比上个世界的王浩轩聪明呢,他故意给方言钦送了这么一大箱看起来价值连城实际上一文不值的东西,这样一来,既能轻轻松松地讨好到方言钦,又花不了几个钱。
所以方言钦当即就笑了:“告诉他,想要知州之位可以,不过他给的钱太少了,让他再掏一万两银子,只要银子。”
郑聪当即回道:“是。”
他干净利落的退了下去,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那一万两银子,最后当然是进了皇帝的内帑了。
十天后,吏部下发的任职文书便到了历擎宇手里。
对此,他的那群手下自然也都欣喜若狂。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不到二十岁的知州,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大人。”
……
听见这些话,历擎宇也不禁有些得意。
不枉他辛苦谋划了大半年。
昏君就是昏君,不仅自己昏庸,身边的人也都是蠢货。
他们现在估计还在为自己又赚了一万两银子而洋洋得意呢,但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卖出的到底是什么。
等着吧,等他坐稳了知州之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扩充兵力,然后借着倭寇报复的机会,积攒战功,继续往上爬……
想到这里,历擎宇不由握紧了双拳。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万两银子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而就在北王忙着收复城池,历擎宇急于往上爬的时候,方言钦终于炼出了一颗金丹。
这种金丹是他根据那位刘真人留下的丹方改良的,效果比承安帝之前吃过的要好上三倍不止。
所以一颗金丹下肚,方言钦额头上的皱纹直接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而他恢复健康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曲修墨。
而院子里,曲修墨正对月发愁呢。
因为自从上一次他和皇帝摊牌了之后,皇帝不仅没有罢手,反而得寸进尺,不仅派人天天给他送午膳,还动不动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召见他……加上冬天到了,玉堂宫因为是皇帝的寝宫,所以比翰林院暖和很多,而好巧不巧的是他又特别怕冷……
所以再这样下去,事情可就真的要掰扯不清楚了。
不行——
他必须要再找个时间和皇帝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才行。
实在不行的话,他就辞官,皇帝总不至于对他用强吧!
想到这里,曲修墨不由握紧了拳头。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
曲修墨吓了一跳。
紧跟着一个人影翻|墙而入。
而后不等曲修墨再喊出声,那人便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紧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
皇帝?
曲修墨瞬间停止了挣扎,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瞪大了眼。
堂堂皇帝,怎么能做出三更半夜翻臣子的墙的事情来……
然后他心里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月光下,来人立体的五官如刀刻一般,剑眉斜飞,目光深邃……
这一瞬间,曲修墨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皇帝这是见温水煮青蛙不成所以改色|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