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八十六章 联盟春耕祭典美洲虎之心群狼皆知

五月中,王国的探险船队抵达古巴南岛,在泰诺人的尤卡木村停驻。船队修补船只,补充食水,也联系着附近的部族,搜寻着失散的航船。

老民兵得了闲暇,行走在泰诺人的木薯田中。春风拂面,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清新又怡人。他望着成排堆起的耕种土堆,以及土堆上郁郁葱葱的枝叶,脸上流露出真诚的欢喜。

“主神呀,真是一个好看的春天!”

“哦!哦!”

海燕发出鸣叫,木薯长出新枝,明丽的春光,在古巴沿岸的泰诺村庄流连。春光粼粼荡漾五千里,春风扶摇而上两千米,直到墨西加联盟的高原。

高原上,同样是灿烂的春天,浸染着春耕的特斯科科湖景,也徜徉在阜盛的墨西加谷地中。这是一个和平的时节,轻扬着农人匆匆的脚步,还有烧荒时节的春烟。联盟北方各邦的军团,都带着众多的战利品,从东征中归来,投入到城邦的春耕中。

联盟春耕开始,今年的春耕祭典,也是从未有过的盛大!

此时此刻,湖中都城人头攒动,松香弥漫,鸟鸟不息。祭司们吟唱经文,武士们跳起战舞,盛大的春耕祭典,正在高高的大神庙金字塔顶端举行。阿维特国王头戴新制的神王羽冠,屹立在最高的神台上。他高举起手中的黄宝石神杖,在数万都城子民的欢呼中,朗声宣告。

“神说,太阳高升,月亮隐落。主神满意,吞噬云蛇...今岁不战!”

在神王身旁,十二祭司长老恭敬侍立。他们聆听着神王的旨意,齐声重复,接着是数百祭司的高喊。

“主神满意,今岁不战!”

“吼!主神满意!嗷呜!”

数万人的欢呼声,齐齐在湖中都城内响起,宛如震耳的雷霆!而大神庙下,数百联盟的大贵族同时俯首,向着至高的王者,恭敬致意。

“今岁不战,赞美神王!赞美主神!”

确定今年不会征战,各邦的贵族们大多都松了口气。山峦族长尹泽尔低着头,向高高的国王行礼,心中暗叹。

“神圣的美洲虎高坐上首,越发威风凛然!他的目光所视,不过一眼两语,就让人心中生畏,不敢直视...”

自从长者逝去后,神王登临至高,天下时势急剧变化,联盟政局晃荡不安。国王与大祭司团一步步厉行集权,而在贵族们的心中,利益受损的不满日益集聚。这个时候,联盟各地的大贵族们,都时刻关注着国王的举措,担忧着家族的存续。他们也实在没有动力,再去听从王室的号召,参与到扩张的征伐中。

“神说,肥料充足,湖田肥沃。主神满意,畅饮鲜红...今岁丰收!”

阿维特国王神情冷硬,再次高举神杖,厉声宣告。数百祭司也随之重复,然后是上千贵族,数万民众,一同声震云霄!

“今岁丰收,赞美神王!赞美主神!”

贵族们的赞颂发自内心,民众的欢呼也同样如此。山峦族长尹泽尔眼眸闪动,莫名有些不安,不安中又藏着愤怒。他环顾左右,众多大贵族欢呼的脸上,似乎也有些异样,只是看不真切。

“神说,节制身欲,不可挥霍。主神接引,长者封圣...今岁克己!”

阿维特国王神情威严,又一次举起神杖,扫过神庙下的贵族们。看到国王的注目,众多贵族齐齐低头,甚至单膝跪地行礼,向神王表达尊崇。

“今岁克己,赞美神王!赞美主神!”

此次东征神战,联盟的粮食消耗很大,数年的储蓄为之一空。大祭司团上个月,已经颁布新的教旨,厉行节约、监督各地,贵族与祭司们都必须遵守!

“神王旨意:各邦贵族减少宴饮,不得大肆享乐。为东征中逝去的长者与大祭司,慎行一年。违逆者必受惩戒!”

大祭司团的教旨,与国王的旨意合一,便代表着至高的意志,约束着贵族们的言行。山峦族长尹泽尔垂下眼睛,他明显感受到,束缚在大贵族们身上的锁链,又多了一条!

“先是抽取精英武士,再是干涉大贵族继承,现在还要约束日常宴饮...一步一步,神圣的美洲虎东征归来,无情地伸出虎爪,把群狼都按在爪下!”

东征归来,各邦大贵族们虽然劫掠了大量的金银、香料、丁口与财货,但也被迫消耗了一万多的贵族私军,实力明显削弱。与之相比,王室中央的实力,就要折损的少上许多。

攻占树蛇城后,阿维特国王从各邦中强行抽调三级精英武士,重建了两千人的断发禁卫。而回到都城,国王又借着大胜之威,压服了大祭司团,把两千神庙卫队、一千长者禁卫,都纳入了王室的直辖。

至此,在至高神权、胜利威望与强盛武力的三重加持下,墨西加王室中央的威权,终于对地方上的各邦各部,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订立至高教法,确立联盟秩序。主神授权于神王,来征伐天下各部,庇佑联盟贵族!”

阿维特国王占据着优势,便毫不留手,进一步瓦解贵族们的力量,加强中央的权威。数月前,国王举办完胜利大祭,第一次出手,就干涉了约蒂科阵亡后,酸木荣耀家族的继承。而这也是数十年来,王室中央第一次在明面上,决定实权荣耀家族的分割。

“荣耀贵族约蒂科,在神战东征中为神献身!主神庇佑,赐下恩典!他的四位嫡系后裔,无论男女,都有权继承家族的土地,承袭荣耀贵族的身份!”

国王的使者带来不容拒绝的神恩,把荣耀的酸木家族,所有的土地、丁口与武士,全部一分为四,交给四名互相对立、存在纷争的直系后裔继承。至此,在家族长老们苦涩的感谢中,曾经强大的酸木家族,失去了尊贵的族长,失去了众多的武士,分裂为四个名义上的“荣耀家族”,从此也失去了酸木城的掌控权。

而为了调节四位新任族长的土地继承纠纷,大祭司团还遵从王令,向酸木城邦派出了一位仲裁祭司,新晋的四级总主祭,托纳蒂乌祭司长老的侄子,曾经掌管太阳神庙的祭司托纳亚。

“神王旨意:四级总主祭托纳亚,担任墨西加总教区仲裁法官,依据大祭司团整理的教法,保护每一支尊崇的神裔血脉,来公平地维护各邦每一位贵族的地位,以及主神所庇佑的应得利益...”

太阳神庙一系在联盟地位尊崇,与众多大贵族都世代交好。而四位族长的纠纷,确实需要更高的王者裁决。这一道旨意,贵族们便无从拒绝。很快,托纳亚总主祭抵达酸木城后,对各位新族长的利益诉求,进行了决断性的仲裁。他还凭借王室与大祭司团的至高权威,强力保证着仲裁的执行!

如此一来,在联盟西部的酸木城邦,除了原本的三级城邦主祭外,就此多出一个实际上的最高法官。这位法官不仅能裁决贵族间的利益纠纷,甚至能够决断大贵族们的家事!

面对“仲裁祭司”这样一个新设的重要职位,联盟各地城邦的实权大贵族们,只要稍有见识,都颇为惶恐不安。

大贵族们作为各地城邦与乡镇的掌控者,自然会在税收贡赋、农田果园、武士供养、甚至水渠分配上,获得凌驾于小贵族之上的权益。换而言之,各邦的大贵族与小贵族之间,由于身份与实力的差距,本身就存在着利益分配的矛盾!

“呼!封地的贡赋,贵族的武士,家位的继承,还有日常的享用,全部不能自主...神圣的美洲虎如此迫不及待,毫不遮掩心意,贵族们日趋艰难...联盟从此多事了!...”

山峦族长尹泽尔低着头、俯着身,脸上满是恭敬,心中思绪浮动,直到祭典结束。

阿维特国王握着神杖,一步步走下神台,在十二祭司长老的簇拥下,走入扩建的主神庙宇。他的嘴角,渐渐扬起笑意。在庙宇中,新的壁画已经绘制完成,正是美洲虎高居山巅,统领伏跪的群狼,而神王高坐大神庙上,统御各邦!

春耕的祭典完成,中心广场上众人散去。联盟的大贵族们,正带领各家族的武士,乱纷纷地退场。山峦族长尹泽尔低头离去,刚走了一段,一个无声的人影突然靠近,笑着发出邀请。

“赞美主神!尊敬的山峦族长,春耕祭典已经结束,各邦的贵族们很快就会返回。在离开都城前,芦苇庄园中,会有一场祈福春之女神的宴会...您若是不忙的话,一同聚聚如何?”

“啊?”

山峦族长尹泽尔转过头来,却看到熟悉的芦苇族长辛特尔。他怔了怔,心中突然一跳,眼神闪动了会,最后缓缓点头。

“赞美主神!尊敬的芦苇族长,我很乐意与您相聚。或许,我们还可以再邀请些朋友...”

闻言,芦苇族长辛特尔眉头扬起,盯着尹泽尔的眼睛。片刻后,他诚挚一笑,轻轻点头。

“主神庇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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