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六章 树蛇城之战惨烈的血肉磨盘

“轰隆!轰隆!...”

惊雷滚滚,在满是乌云的天空中回荡,仿佛风暴之神的咆哮,预示着雨季的盛期将至。

“轰!轰!轰!轰!...”

炮声轰鸣,从墨西加人攻城的军阵中炸响,如同雷神的怒火,带来死亡降临的呼号!

“咔嚓!...啊!...”

伴随着天地的雷声,八颗浑圆的石弹,从金色的铜兽口中喷出,带着无法阻挡的力量,轰击在顽抗坚守的树蛇城头。八九米高的城墙上下,早已是血迹斑斑,到处是凝固暗红的血肉,又泛着火焰烧过的熏黑。

“云蛇庇佑于我!”

看到石弹轰来,勇猛的云蛇猎手,也不得不立刻蹲下躲避,忐忑地向狩猎之神祈祷。这些石弹数量虽少,却带着万钧的力道,只要射中城头的守军,便带来注定的死亡!即使是最勇猛的特拉斯卡拉武士,也无法抵御分毫!

不过数息后,沉重的石弹就激射而至。城头树立的大盾与木板,瞬间便被击破,随后便是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呃!...哗啦...”

石弹击破木盾,无数破碎的木块向后飞溅,如溅射的刀刃般,划过民兵们裸露的躯体,爆出一片血雾。面对墨西加人的神赐武器,周围的数十名民兵惊恐万分,拼命向两侧奔逃,甚至跳下城头。

督战的特拉斯卡拉武士神情阴沉,战棍落下,就把溃逃的民兵杀死。然后,更多神情麻木的蛾民被驱赶而来,填补城头的战线。经过连日地狱般的厮杀,特拉斯卡拉贵族们早就明白,铜兽的轰击只是攻城的序幕。而紧跟着的,就是遮天蔽日的弓箭压制,与一日猛过一日的蚁附登城!

“咚,咚咚!...”

激烈的战鼓敲响,四面的墨西加军阵,都开始移动起来。城头的特拉维特看了几眼,就抿紧嘴唇,握紧了手中的长弓。

“该死的墨西加人,丝毫不顾及伤亡,又是四面同时进攻!武士尊贵的生命,怎能像柴草般这样消耗?”

“咚咚咚!...”

“主神庇佑!为国王而战!”

王室长弓军团的两千墨西加长弓手齐声呼喊,分成五百人的四队,在两千大盾武士的掩护下,逼近四面城墙。这些王室精锐都身披布面中甲,头戴青铜盔,低着头小步奔行,来到城外五十步处,就举弓向城头射箭。

“嗖嗖嗖!...”

城头的箭雨居高临下,先一步呼啸而来。数以千计的特拉斯卡拉骨箭,如同乌云一样激射而至,射在大盾武士的木盾上,发出大片“咄咄”的闷响。而在沉闷的响声中,还夹杂着许多金属撞击的“叮当”。

树蛇城内的特拉斯卡拉人中,明显有许多精锐的猎手。他们能越过木盾的缝隙,精准射中头部与胸口的要害。可惜,面对身披铜甲的对手,猎手们能造成的伤亡非常有限。

特拉维特眯起眼睛,瞄准了好一会,才搭上珍贵的铜箭,一箭射去。

“嗖!”

一名墨西加王室弓手骤然停顿,手中的大弓无力掉落。他艰难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剧痛的脖颈,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的斜倒在地,很快便没了呼吸。

“呼!”

特拉维特长呼口气,迅速看了两眼,就立刻伏低身形,躲在树立的木板后。整座树蛇城中,有他这样的射术,能够击伤铜甲弓手的特拉斯卡拉武士,毕竟寥寥无几。这一轮准备许久的羽箭,只是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而敌人还击的箭雨,顷刻即至,却要更加凌厉!

“嗖嗖嗖!...”

铜甲弓手们毫不停顿,顶着敌人的箭雨,举弓向城头齐射!锐利的铜箭带来死神的呼号,袭过守军密集的城头,立刻就是数十名民兵身死。这些守城的民兵身无寸甲,最多只有一身布衣。他们若是没有城头木盾的掩护,就是最好的靶子。

“咚咚咚!...”

城头上下,弓手们交错射击,互相压制。双方的箭矢在飞快消耗,弓手的体力也在迅速消耗,射击的频率很快降低。而墨西加军阵中敲击的战鼓,则越发急促。

“主神庇佑,全军出击!”

国王阿维特站立在云蛇城东南的小丘上,亲手挥下令旗。不过片刻,四支墨西加军团,便陆续从东西南北四面,发动攻城。

“主神庇佑!为长者献祭,为国王而战!”

东城外,王室军团两千铜甲武士,架着高高的云梯,率先出阵进攻。他们是联盟真正的精锐,久经战真,神情沉稳。此刻,他们身披坚固的青铜盔甲,步伐不疾不徐,奔向树蛇城下。

“主神庇佑!血祭树蛇城,为军团长报仇!”

南城外,酸木军团八百武士,一千民兵,满怀着复仇的火焰,向树蛇城上杀去。当先的数百武士,大多是酸木家族的亲卫,由身形魁梧的特西惠特率领。特西惠特红着眼睛,像是奔行的北美野牛,杀意如烈火般燃烧!

尊敬的家主约蒂科,竟然在夜袭中,被卑鄙的特拉斯卡拉人射杀。残余的数百酸木亲卫,此时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就只剩下一个想法:拼死攻城,为家主报仇!

“主神庇佑!消灭特拉斯卡拉宿敌,就在此一战!”

进攻北城的,是辛特尔的苇间军团。苇间军团来自托托尼尔克邦,与特拉斯卡拉人厮杀多年,打扮上也颇为相近。上千苇间武士身穿棉甲,头戴藤帽,背负弓箭。而同样数量的民兵则扛着云梯,向高耸的城墙逼近。为了消灭威胁城邦的东方宿敌,苇间军团也下了血本,精锐武士尽数出战。

“主神庇佑!为不朽的太阳,献上血色的祭礼!”

最后,负责西城的则是帕乔的峡金军团。在国王的严厉督促下,他们出动了八百武士,一千民兵,作为先攻登城的第一阵。

“该死的墨西加人!今天的攻城刚刚开始,就出动了上万武士与民兵!”

树蛇城主奥科特忧心忡忡,忍不住低声祈祷。他身穿华服,站立在三十米高的双子金字塔上,四城的战局便一览无余。

城外的原野上,到处是墨西加人的军团旗帜,到处是墨绿色的联盟武士。天空有雷声轰鸣,地面有铜兽咆哮,羽箭交错成乌云,而云梯像巨兽般袭来,仿佛末日的终结!

距离那场胜利的夜袭,已过去了十余日。十日前,墨西加人的王旗从东北山口而来,率领着数万墨西加军团。他们像是东方大湖的潮水,奔涌到树蛇城下,就把整座城池团团围住,连日攻打不息。

在墨西加国王的严令下,各支联盟军团像疯了一般,毫不顾忌伤亡。他们驱使填壕民兵,派出精锐武士,连日蚁附攻城!而树蛇城的攻伐,进行不过十日,就抵达残酷而激烈的高潮!

无情的厮杀日以夜继,灵魂的消逝毫不停歇。尊贵的贵族与武士,就像秋末飘零的枫叶,化作红色与死亡的染料,在城头的上下涂抹。

在奥科特看来,残酷的攻城战犹如血肉的磨盘,投入数以千计的鲜活生命,磨成连绵不断的血泥。而数千倒伏的尸体累积在树蛇城下,几乎让高耸的城墙,都矮了一米。

“至高的云蛇啊!请保佑您的子民,降下连绵的大雨,守护神圣的蛇城,在邪恶的杀戮下存活!”

奥科特仰望天空,期待着大雨的落下。随后,他望向东南的墨西加王旗,“恶灵统帅”的图案在风中飘扬,犹如死亡的象征。这一刻,他虔诚的向狩猎之神祈祷,祈祷着至高神的庇护。因为除了神灵与大雨之外,他已再无希望。

“今日攻城,便是全军压上!铜炮轰击不要停,弓手压制也不要停!所有的火药与箭矢,都要在这一战用尽!”

阿维特屹立在王旗之下,眼中带着火焰,注视着树蛇城中的金字塔神庙。在墨西加人的观念中,只有烧掉敌对城邦的神庙,献祭敌人尊贵的神裔,才是最彻底的征服!

“大雨降临之前,我必要攻陷此城!”

国王神情冷酷,看了眼东方的阴云。此时已是七月初,最多还有两三日,阻碍攻城的降雨就会到来。而再过十余日,就是雨季极盛的七月下旬,将降水充足的特拉斯卡拉盆地,化为一片泽国。留给联盟的时间,并不多了。

在三座蛇城一带,他手中的北路主力,共有七支军团。伊泽尔的山峦军团效忠国王最早,又抓住羽蛇城主,立下大功,因此得了优待,负责看守北方的云蛇城。而他的亲信大将“花雕”,则率领一支王室军团,还有一万多民兵,看守东北的白蛇城,维系后方粮道。

除此之外,其余五支军团,三万多大军,都尽数汇聚于树蛇城下。此时此刻,算上射击掩护的长弓军团,五支联盟军团,共计上万武士与民兵,同时在四城外发动进攻。而在上万先锋的背后,还有轮替的第二阵万人,甚至预备的第三阵,真正是全军压上!

遥想片刻,阿维特心坚如玉,平静环顾眼前的战场。

在激烈的箭雨与投石中,陆续有云梯搭上城头。而数以千计的墨西加武士,便都如蚂蚁般,握着武器,竭力向城头攀登。不时有双方武士,纠缠着从城墙上坠落,一同去往神国。

“蚁附登城,靠的便是勇气与决心!”

在虔诚信仰与军功晋升的加持下,墨西加武士满是厮杀的勇气。而在守卫家园的信念中,特拉斯卡拉人也饱含决心。双方互相碰撞,彼此寸步不让,便是血肉磨盘,惨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