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松河上游水流带来的淤泥,到了水势平缓的地方就会沉积,形成淤积,从而引发水灾。
所以,清理淤泥就像在家清理鱼缸一样,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做的必要工作。但为什么偏偏苏松河最严重?原因在于:苏松河淤积不止天灾,更有。
,就是指苏松河沿岸甚至河道上的庄田。淤泥土质肥沃,自然被很多人盯上,在河道上修坝建圩,开垦良田。
这样一来,水道的行洪泄洪能力大大下降,造成严重的洪涝灾害。
而惟独这些庄田因为建在坝上平安无事。
总之,横竖全便宜这群地主混球了。
于是,波涛汹涌的苏松河,上游被人占坝建地,下游也被人占坝建地,等于两头堵河,岂有不发生泛滥的道理?
徐贯很清楚,想要治水,首先治人。
徐贯下令:凡是建在河道上的违章建筑,限期内必须全部拆除。
“徐贯,你算什么东西,管到我头上来了。”说这句话的是张狗儿,这个名字,只有张教能说。
张教是谁,张皇后的亲侄子。
张皇后是谁,龙国历史上,只有一个皇帝,朱佑樘,除了张皇后,没有任何的妾室,独一无人,举案齐眉,是真正诠释了爱情的一个皇帝。
张皇后的地位,自然不必说,两人如民间夫妇一般共同起居(皇帝和妃子、皇后,都是不再一起睡的,就是为了避免误了早朝)。
此事连宫外甚至藩国也人尽皆知。朝鲜使臣还特别报告其国主,朱佑樘因为“昵爱皇后”,所以视朝早晚不定。
张教作为张皇后的亲侄子,而张狗儿,又是张教的干儿子,基本等于,张狗儿是皇后的干孙子,也是皇帝的干孙子。
张狗儿的大名叫做张犬,在苏松河坝上,沿岸,有良田千亩。
要知道,要是水患,粮食越贵,张狗儿就越富有。
张狗儿不知道的是,徐贯,早就准备好,拿他开刀。
一开始,徐贯也有些犹豫的,想着先拿几个贵戚的远亲开刀,以及当地的几个地主,处理起他们来,拿着圣旨的徐贯,有着十足的把握。
不过,孙女徐尔雅,书童徐安,以及穿越者安娜。她们是一个人,却有自己的想法:
“爷爷,这次,治理苏松河,千头万绪,你没有时间去和这些地主恶霸,贪官污吏算计,也不能一一对他们下手,既没有那么多的官兵,而且他们在当地,也会有各种说辞,以及对抗方法。
为今之计,就是一击而中,就是要从张狗儿下手,而且要下重手。
让所有的皇亲国戚都噤若寒蝉,不敢再造次。
坝上的违章建筑,才可以一举而清之”。
看看最近性情大变,而又多思多谋的孙女,徐贯沉吟片刻:
“若是,张狗儿找到张教,然后惊动了张皇后,如之奈何?”
“爷爷,据我所知,圣上是个明理之人,既然让爷爷来治水,不要说张狗儿,就是张教的良田,圣上这次也绝对不会手软的,您就放心吧”。
徐贯看着孙女给自己倒茶,点点头,转身问道:
“河上的两条龙,如今下落如何?”
“沉浮不定,而且并无害人的意思”一名属下说道:
“而且河上大水,寻常人也难以靠近,所以,倒是相安无事”。
“也好,明日一早,直接把张狗儿的千亩良田,全部毁掉。
另外,让张狗儿出人出力,配合本侍郎,治理苏松河水患”。
当天夜里,张狗儿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好一个徐贯,要对我下手!”张狗儿说道:
“集合兵马,以护田治水为由,保护好我的千亩良田,明天,和徐贯对峙,看他能奈我何?
另外,我的海东青,想必早已到了京城,干爹这些年,受了我的无数好处,自然也会替我说话。
另外,通知一声令狐大人,如果这徐贯,真的软硬不吃,我们不妨,让令狐大人,直接出手便是”。
是的,下午时分,张皇后的侄子,张教就收到了海东青的传书。
张教亲自,拿着张皇后最爱吃的点心,去拜见了姑母。
“姑母,我有一义子,为人最是方正。”张教说道:
“此次苏松河水患,偏偏有人说,水患和我义子的千亩良田有关,要知道,还有一两月,就是秋收时节,此时,毁了千亩良田,那可是千古以来的大笑话啊。
祖上有言,毁青苗者,杀无赦。
而这次,徐贯不懂治水之道,拿我的义子开刀,就是给我出难题,让我们承担治水不利之则。
这是故意让姑母难堪啊,最终,治水不成,这个罪责,甚至会怪罪到姑母的头上的。”
张皇后看看张教,点点头:
“姑母知晓了,今晚,我见到圣上,自然会和他说个清楚。
我看这徐贯,也确实不懂治水,实在不行,还是户部尚书白昂方才使得”。
张教赶紧跪拜:
“姑母圣明,这白尚书,才是治水的最佳人选”。
弘历帝,朱佑樘,下午也受到了鹞鹰的传信。
得知张教又来拜访张皇后,心里便有了计较。
“亥时了,圣上,该休息了”。
张皇后,看到朱佑樘还在书房批阅文件,忍不住,前来问安。
“呵呵,皇后,内阁和司礼监,甚至给事中,又送了几封奏章”朱佑樘合上奏章,指着墙上的舆图(地图)对张皇后说道:
“皇后你看,这里是福建,当年多有匪患。
徐贯是兵部郎中,又调为右参议,分守延平、邵武四府。时值当地饥荒,徐贯开官仓,减价出售,救济灾民。
是个好官,也是敢作敢当的男儿。
这里就是苏松河,沿途数百里,良田百万倾。
只可惜,年年水患,今年更是天怒人怨,皇后,你可知道,为何近年来,苏松河水患不断吗?”
张皇后点头说道:
“因为,近年雨水多故?”
朱佑樘,摇头,笑道:
“华夏数千里,岂止苏松河雨水多,主要原因,是当地的一些富户,以水岸土地肥沃,私自把堤坝,甚至河岸都改成了良田。
上游百里,下游几十里,堤坝皆被破坏,淤泥年年增加,本来百米的河道,成了五十米,五十米的河道,成了三十米。
如此一来,雨水过境,这苏松河,就处处决堤。
而堤坝高于河面十几米,堤坝上的良田,不受冲击,可怜,那些农户的稻田,就因为筑堤为田,颗粒无收,甚至妻离子散。
这次水患,足足有三十万户居民百万人,他们的田地被毁,无家可归啊
我的皇后,你说我作为皇帝,岂能安眠啊?”
看了一眼张皇后,朱佑樘说道:
“治水应该是户部负责,但是白昂做事一向圆滑,此去必不成事。
唯有徐贯,这家伙,软硬不吃,只认死理,哪怕我的侄儿,占用了堤坝,他也绝对不会留情的。
皇后,这个时候,我需要的就是徐贯这样的好官,给我治理苏松河。
我才能安心的治理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