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斩断未来

“我不是说过不在?”仓密目留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明明就在。你不是要把数值填入算式,才能看见未来?所以,要是你没有看着现在的我,便不可能看见未来。”

炸弹魔的能力,跟纯粹预测未来的未来视相比,决定性差异即在于此。“不是当事者,便无法创造未来。不论直接或间接,你都必须待在现场,这正是你看见未来的条件。”

使看见的未来成立的绝对条件,就是他本人要亲眼看见那个景象。所以,他先前的三次爆破计划皆以失败作收。

从第一次,第二次,到第三次,他都只看到自己引诱两仪式前往埋设炸弹处的未来,没有见到她被炸死的画面。他一直以为,只要布置好理应能够把人炸死的陷阱,即可高枕无忧,一般而言其实也足够了。但很不幸,两仪式就是那个例外。

“因此,这次你特别好好地待在附近。要是看不到我的尸体,你眼中的未来就不会成立。”

这时,两仪式来到卡车的货台旁。炸弹魔启动爆破装置,不到一秒钟,炸弹爆炸,卷起强烈的热风。

两仪式被冲击波吞噬。到此为止的发展,都跟炸弹魔看见的未来相同。他的未来视能力一向不会落空。

然而,他却没有直接看见两仪式被炸得血肉模糊,全身焦黑的未来。“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怪物吗?”

冲击波中的两仪式倏地跃下桥面,落入河川。紧接着,附近出现围观群众,警笛声也开始大作,两仪式则彷佛什么也没发生,好端端地游到河边,爬上岸。

这一瞬间,两仪式跟他对上了视线。

两仪式走上河岸,那个样子犹如在说“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嘴角泛起笑意,彷佛在告诉炸弹魔:接下来,我会好好地,把你杀掉。

炸弹魔感到一阵胆寒,勉强挥别麻痹的思绪,离开大楼屋顶。

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想范围内,两仪式的命硬的离谱,所以需要另一个后手。

躲避追杀的恐惧,被他确定自己会成功的念头给掩盖。

从现在开始计算,十五分钟后的立体停车场,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两仪式变成支离破碎的尸体之未来。

炸弹魔的未来视能力是绝对的,纵使世界这么偶然地即将毁灭,两仪式照样会在十五分钟后才死亡。

此乃世界的法则,任何人都不可能违背他的预测。

…………

“未来充满不确定性,所以是无敌的。不过,一旦未来有了形体,当然也有可能坏掉。”

出租屋里,两仪式向赫菲斯托分享着这次经历。“所以,【未来】被我杀掉了。”

“直死之魔眼可真够离谱的啊。”赫菲斯托不由得感叹道,即便是未来这种抽象的概念,竟然也能一刀砍掉。

但是,苍崎橙子也说过,直死之魔眼能杀死的只有使用者能理解的【死】,这种【死】越抽象,对大脑的负荷就越大。

像两仪式这种,连【未来】的【死】都能理解家伙,其实也更加离谱吧?

“然后呢?那个炸弹狂,你对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杀死了。”两仪式果断的回答。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不信?”

“我信,我信。”虽然这么说着,但赫菲斯托的语气完全就是在哄小孩。

他看到新闻了。

在停车库发生了爆炸,有两人受伤。一人是被爆炸波及,为了保护女儿而受伤的中年男性,另一人则是没有被波及,但不知为何右眼失明的十四岁少年。

两仪式确确实实的杀死了炸弹魔,他也把名为仓密目留科的少年从未来的奴役中拯救了出来。

这之后,生活暂时回归了平静。

赫菲斯托也曾花功夫调查过荒耶宗莲,但没能让他发现一点踪迹。现在是对方在暗,他们在明,情况也比较麻烦。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而且,还有两年前的那个针对两仪式的杀人魔……

所以,赫菲斯托的义务到帮助两仪式解决荒耶宗莲和杀人魔为止。等这一系列事情做完以后,他就会离开。

嗯,到时候,我赫菲斯托就潇洒的离场吧。

然后这天晚饭的饭桌上。

“式啊,你至少总该回两仪家一趟吧?出院都那么久了,你都没和家里连络过。”

“嗯,因为没什么特别的事。而且不还有你在吗……”

“你说什么?”赫菲斯托真的没听清楚两仪式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总之和家人隔阂这么重是真的不好哦。”

“要你管。”

他们一边吃着晚饭,一边闲聊。

这时,新闻里开始播报,最近有女孩子从大楼的屋顶上跳楼自杀。

“跳楼自杀算是意外吗?”两仪式突然问道。在和人命有关的话题上,她总是那么敏感。

“当然不算,自杀可没有保险公司会赔付,但意外有啊。”

“你这家伙看问题挺犀利啊,自杀和意外的事情都能提到钱上。”

“为了给你一个更清晰的了解嘛。—不过,这起杀人事件可没那么简单哦。”

第二天,伽蓝之堂。

“外面的人差不多也该发觉这几件案子的关连性了才对。”

苍崎橙子说着。想必也只有这种稀奇的,别人避而不谈的事情,才能吸引她的注意了。

“不过,据说事件没有关连性,自杀的女孩们全都就读于不同学校,也互不认识。”赫菲斯托喝着茶,补充道。

“说不定只是警方隐匿资讯不报而已。”黑桐干也的突然插嘴让赫菲斯托有些惊异。

“黑桐同学竟然这样以恶意推测国家机关?”

“……因为遗书没有公开。死者已多达六人,不,是八人,起码公开其中一人的遗言也好,警方却一个劲地隐瞒。”

“那几个女孩的私生活查不出任何问题,既没有吸毒,也没迷上可疑的宗教。只能断定这些案件是出自于个人因素,所以遗书什么的可能一开始就不存在。”

没有遗书,但出现了女孩成群结队的去跳楼,这件事挺莫名其妙的。

“我去调查一下吧。”

原本这种事是不值得让赫菲斯托出动的,但是,这件事情可能会和荒耶宗莲有关。所以,赫菲斯托此时来到了巫条大楼。

赫菲斯托准备走楼梯上去,但他还没到楼梯口,电梯就自动的打开了。

“这么热情的嘛,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坐着电梯,来到了最高层。

据说,月亮是异界之门。以从神话时代开始一直孕育魔术、女性与死亡的月为背景,一个人影飘浮着。

在人影四周,有八个少女在飞翔。

飘浮在夜空中的白色身影属于一名女子。她穿着一尘不染的雪白衣裳,一头长发直达腰际。露在衣服外的四肢很纤细,将她衬托得越发优雅。

那一对细眉与冷淡的眼眸,宛如不再受寿命拘束,活在绘画中的生物。

年纪大概是二十出头,不过,能否用生命的年龄来估算与幽灵相仿的她也是个问题。

白衣女子并不像幽灵那般朦胧不清,而是真实存在着。要说幽灵的话,以她为中心在夜空中盘旋的少女们大概才是。

她们轻飘飘地在半空中游移,既像在飞行又像在游泳。那些身影也朦胧不清,不时还会变得透明。

白衣女子位于赫菲斯托的头上,八名少女就像护卫一般在夜空中游动。

“真的有股魔性呢。”赫菲斯托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