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失去了理智,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最后看着眼前人狰狞的脸,可惜强烈的窒息感下泠落的世界已经模糊不清,并逐渐失去光亮了。
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后悔吗?嫁给他后悔吗?她后悔了,爱情从来都不值得玩命,这样的爱情不值得的……
闭眼是一种解脱,黑暗才是不能自救的溺水者的唯一希望。
她终于放弃了垂死的挣扎,在男女绝对的力量悬殊下,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原来她的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泠落不知道此时的宫离殇是什么感觉,可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在她理智尚存时,同床共枕几年的人亲手掐死的。
她宁愿自己剧烈地死去,也不愿这样被最爱的人无声无息地夺去生命。
那只曾带着无限怜惜与迷恋寸寸抚过她身体的手如今却死死扣在她脆弱的脖颈上,往日半点的夫妻恩情都不曾念过。
杀妻,不知道是多么强烈的恨意才能让男人忘记往日的温存,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来。
没有谁可以做出随意剥夺谁的生命的事来,即便是爱人,即便是因为爱情。
眼角的泪划过脸颊与下颚,滴落在宫离殇罪恶的手上,带着她身体最后的温度,是那么烫。
就在泠落失去意识的那一瞬,宫离殇终于松开了手,手里的人软软倒在地上,再也没了生机。
宫离殇的手顿在空中,随后颤抖着垂下,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像是被世界遗弃,是那么可怜。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片刻后理智才回笼。
可他却宁愿自己永远失去神志,这样就可以骗自己他什么都没干了。
宫离殇脆弱地红着眼向四周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眼前突然闪过泠落倒下的那一画面。
僵硬地跪在地上,不堪重负的脊背早就弯了,他杀了他自己,她是他的命。
“……你别吓我……”
宫离殇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哭得万分伤心。
“落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说不扔就不扔……”
明终于费力地爬到这,拉过泠落垂落在地的左手,摸着她的脉。
宫离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忘推明一把,占有欲爆棚地揽过她的手,一个头发丝都不给留。
“你不许碰她……”
被推倒在地上的明疼得皱眉,却依然高兴地傻笑着,还在跳,真好,王妃还活着,真好!他的伤口好像不疼了。
璃王宫
泠落已经没了大碍,不过脖子上的伤依旧触目惊心,青青紫紫的手印短时间是消不下去了。
宫离殇在床边不吃不喝不睡地守了一夜,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昏睡的泠落,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依旧是昨日的装束,但人憔悴了太多,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璃王。
双眼无神,一脸麻木,发冠松垮,衣衫不洁,下巴冒出了胡渣,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看上去黑一道白一道的。
胸前的伤一直不曾处理,衣服上的血迹早就干了,可身上还残留着血腥味,经过一晚的发酵,他身上的味道确实是不太好闻。
早在宫离殇把泠落抱回宫的时候,宫飒琪就来看过了,他也没想到两人会闹成这样,平时吵吵就算了,这次连命都差点玩进去。
宫离殇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即便是宫飒琪也束手无策。
璃王一直守在床边,就连太医来了也不肯让位,谁也赶不走他,谁也别想动璃王妃。
注定是鸡飞狗跳的一夜,宫飒琪在前厅坐了一夜,黎明时分才去上朝。
早朝上还是有人提到了昨日的事,虽然宫离殇之前一再强调是泠落偷溜出宫外,可还是有璃王妃私奔的流言。
掌管后宫的璃王妃无故出宫,孤男寡女的同侍卫到码头玩,谁信?
若不是昨日璃王及时封港,恐怕今日听到的就是璃王妃失踪的消息了,皇家的脸这次是丢大了。
“朕再说最后一遍,璃王妃昨日奉朕的密令去码头走访,朕要借百里家的船在大秦各江河湖海开拓新航线。”
皇上都这么说了,这些言官自然不再多说什么,可谁都清楚,或许新航线为真,但璃王妃奉密令出宫肯定是假。
众人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弹劾璃王妃的机会,可一个自甘下贱的放荡女人此时竟还能得这兄弟二人一同护着,真是让人不甘心。
宫离殇袒护泠落自然不用说,而宫飒琪为何要袒护泠落呢?他自然不想自己弟弟戴上一个妻子私奔的帽子。
“诸位爱卿拿着朝廷俸禄就是为了死死盯着璃王后院的?”
诸臣面面相觑,不敢再窃窃私语,安安静静地当个鹌鹑。
“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
工部尚书刑纳手持玉笏出列。
“近日两湖阴雨连绵,河水已有决堤之象,臣恳请疏散沿河百姓,拨银固堤,已防水患。”
“准。”
每年七月才是雨水最为丰沛的时节,六月若固堤防范好,今年便不会再有决堤的风险。
这固堤修坝的工事虽然简单,但若是找一个懂得土木建筑机关术的人前往治理河水,那大秦便不会年年受水患困扰了。
多年前南宫流云为钱塘湖修筑南宫堤,解决了都城外年年泛滥的水涝,换得城外良田万亩,人户无计。
若是没有南宫堤,临安怕是年年都要受那水患威胁,时刻有迁都的紧迫;若是没有南宫堤,临安港怕是淤泥层积,早就不能停航数只商船;若是没有南宫堤,哪里会有如此富庶繁华的临安城景。
去年春日宴上泠落借用柳永《望海潮》一词歌颂临安,顺便拍了宫飒琪的马屁,可若是没有南宫堤,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
多年前的人想都不敢想,可多年后的人还有谁记得南宫流云呢?
南宫堤尚在,足以屹立千年不倒,可修筑南宫堤之人却英年早逝,有些变化南宫流云没能亲眼所见。
城隍庙里南宫流云的金像面朝东南,眼里望着的正是那南宫堤及堤后的钱塘水。
若是没有足够的功绩,南宫流云哪里有资格塑金身入城隍,与先人神人平起平坐呢?
欣慰的是,庙中香火不断,临安百姓世代难忘南宫堤。
宫飒琪有片刻失神,南宫流云生平所学,宫离殇学到一二皮毛,可如今宫离殇的状态已经担当不起大任了。
他弟弟终究还是让一个女人给毁了,这是他曾寄予厚望的宫氏继承人,是大秦的皇太弟。
小剧场:
泠落: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睡不复醒。
宫离殇:媳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宫愿安:娘欸,你可快离了吧,这样的男人留着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