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出门槛前,泠落突然停住了脚步,宫保也随之一停,只见泠落回过头。
“对不起,给你和大秦添麻烦了,在国事上我会劝宫离殇的,今日的事你放心,我不会说。”
说完,泠落就走了,待两人走远,宫飒琪捂住脸颓然地坐在地上,或许这个位置注定要将身边所有人越推越远。
守在外面的胜春看着自家主子气势汹汹地进去,没想到竟然如此狼狈的出来,赶紧上前扶着她。
“王妃……”
泠落的脸色极差,红着眼摇了摇头,胜春看了宫保一眼,宫保什么都没说,直叹着气。
“这些日子皇上压力大,其实……”
“保公公不必说了,我都能理解,你回去让人收拾一下大殿吧。”
“是,王妃放心,你带王妃回去吧……”
嘱咐了胜春一句,宫保转身离开了,曾经为皇上和王爷的关系发愁,如今又来了一个璃王妃,和平共处为什么这么难?皇上其实很好相处的。
对于宫飒琪,泠落也说不清是什么感情,恨他吗?恨的,包庇云端忆、掩盖真相、滥杀无辜……
可他从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所做的一切也情有可原,或许该恨的不是宫飒琪,而是他们各自的身份。
为什么宫飒琪是皇帝?为什么宫离殇是王爷?为什么她是王妃?为什么要生在皇家?
泠落仰着脸闭上眼睛,泪水肆意横流。
她太天真的,竟然想同皇帝讲理;她太天真了,竟然觉得宫飒琪能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明……于国于民她什么都没做,哪里来的面子与情分?
冰冷的亲情毫无温度可言,皇宫之中为人处世的尺度从不是情,原来是利益。
寻常百姓家简单纯粹的感情在皇家从来都是奢望,这皇宫真的好冷,这江山压得人喘不过气了,她喘不过气了……
璃王宫
泠落呆坐了一天,一直在等宫离殇回来,救人的希望只能全部放在宫离殇身上了,在这个皇宫她只有宫离殇了。
寂静的宫殿外响起了脚步声,宫离殇刚踏进殿门,便有一个紫色的小旋风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宫离殇低头,抬起左手轻抚着泠落的后脑勺,关切道。
“怎么了?”
泠落没有说话,紧紧抱着他的窄腰一直在哭。
“乖不哭了,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宫离殇将人抱起来,就近坐在凳子上,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小人放在了腿上,一手抱着她,一手抚着她的背。
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预感,为了明,也不是非杀不可,只是他想知道泠落为了救人能到什么地步。
“小明……你救救小明……呜呜呜……”
“人是宫飒琪拿走的。”
宫离殇轻声哄着,有些为难。
“你去找他好不好……你开口他会放人的……”
泪眼朦胧,泠落咬唇,仰着脸看进他漆黑的瞳孔,宫离殇一时无言,安抚地吻了吻她脸上的泪痕。
“他是为了救我,他从来都是为了救我……”
宫离殇的唇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似乎想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泠落知道,这是宫离殇无声的拒绝,连条人命都保不住,这个王妃当的可真是窝囊,还有什么办法吗?她只能指望宫离殇了。
泠落扭过脸,避开了宫离殇的唇,起身跪在了地上,哭着低头恳求。
“小殇殇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泠落垂下的视线里是被泪水模糊的他的金靴和垂落的裙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他之间不再平等了呢?或许从未平等过。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人,宫离殇的眼里的温情不再,目光冷了几分。
为了一个明竟然值得她跪下来求他,连皇帝他都不舍得她跪,他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她却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胁迫他。
宫离殇有些心酸,喉结动了动,别开脸起身将人扶起来,还是答应了。
“我把人带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了,泠落看着他的快步离去的背影跌落在地上无声痛哭,直至此时她才对古代女人的处境感同身受。
没有事业、没有娘家、没有收入、没有自由,这样的婚姻真的能让人低到尘埃里,孤立无援,她的爱情与尊严都不见了。
这是她想要的感情吗?他还是她的良人吗?这个封建社会将她同化了。
宫离殇没有去养心殿见宫飒琪,直接去天牢将人带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才回来了,守在殿门口的泠落赶紧迎了上去,只见他身后的明还在昏迷,被两个小太监架着胳膊半拖而来,他的身上都是伤,是凌迟。
泠落身侧的拳头紧握,整条手臂都在不住地颤抖着,她从未如此恨过大秦的律法,死便死,为何要这样折磨人?可若不是因为凌迟所耗费的时间太长,恐怕明早就不在了。
“死不了。”
或许见泠落的眼神过于悲痛,或许是不愿见她太过担心别的男人,宫离殇冷言安慰了一句。
泠落点点头,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低声吩咐着。
“将人送回住处,胜春派人去请太医,这几日安排人照顾着。”
“是。”
胜春答完瞥了宫离殇一眼,见他并无异议,只是走向宫殿,赶紧去安排人去请太医,但她很敏锐地发现王爷好像情绪不太对。
两个小太监也拖着人向璃王宫的后院走去,泠落看着他们粗鲁的动作有些不悦。
“小心些。”
“是。”
将人赶紧将脚步满了下来,不敢再像拖死人一样拖着,动作里透着小心翼翼。
宫离殇闻言脚步一顿,本就紧抿的唇更是耷了耷嘴角,闭上眼睛很快睁开,快步离去。
泠落赶紧回头跟上他的脚步,进了殿才追上。
“小殇殇你回来之前在外面用晚膳了吗?”
宫离殇突然回头盯住她,脸上有一分嘲讽,原来她还知道关心他?
“那我吩咐人去……”
泠落说着就要走,宫离殇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进怀里,低头噙住她的唇,动作毫无温柔可言,似乎是要发泄胸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