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张白觉得反正已经被发现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先救了诸葛乔再说。
于是向黄月英言道:“夫人既然为难,不妨请丞相来相见一番,丞相卧龙之才,必然知我圣药之名。”
他这一说,刚才已经很尴尬的两位郎中,脸色猛地转为煞白。这小孩的言语之中,似乎连丞相都认识,那自己真是得罪贵人了。
霎时间,觉得浑身有些瘫软,几乎吓得尿裤子。
黄月英却摇摇头,“丞相与大臣正在接待吴国使臣,忙于国事,岂可为了家中子嗣病情便弃国就家?此事不妥。”
“这”张白听到这里,忽然心念一动,难不成黄月英这是要阻止自己医治诸葛乔?
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诸葛乔虽非黄月英和诸葛亮亲生,但是好歹也是诸葛瑾的亲生儿子,论血缘总是有的,还能有病不让医治?这不是存心害死诸葛乔吗?
张白心中疑虑,可想想也并非不可能,血冥教众的阴狠狡诈从鬼苦子开始,他便深深领教了。
“不如这样,”黄月英开口道,“张公子留下药物,由两位郎中找人先行试药,这样或许更为稳妥。”
两名郎中一听,立刻感觉夫人站在自己一边,又活泛起来。
“夫人此计十分妥当,我等愿立刻安排试药,只不知张公子意下如何?”
张白心里十分不悦,刚才还有些同情这两个郎中,现在这点同情已经风流云散了。
他尴尬立于当地,既不好反对,又怕被黄月英看到自己摄出药物,于是不敢应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邓良这个鬼灵精看出了点门道,似乎诸葛夫人颇不放心由张白诊治,而张白也不太愿意在他人面前施诊。
这两个人似乎不太对付啊!
可他们又没怎么见过面,为何如此呢?
邓良反复思量,猜不透其中关节,见到场面尴尬,他决定先打个圆场。总不能不管不顾,任由两人对峙下去。
这样,将来必生祸患。
他一振衣袖,进言道:“夫人在上,且听学生一言。”
黄月英微微点头。
“夫人,这医术之道,百家百言,俱不相同。一切对错,只看病情是否有变。先前,两位医者不愿用张公子的药材,张公子并未怪罪。然张公子施药也必有自家诀窍,亦不愿他人窥视途径,这也是医家常见。我看不如等一个晚上,明日再让丞相判断为佳。”
他这话中,把郎中不愿用张白的药放在前面说,将张白不愿平白献药放在后头讲,给了黄月英和张白面子,又轻轻刺了一下两位郎中。
是啊!你两个草民不信世家子弟在先,作为世家没报复,只是表示不相信你,那已经是非常宽宏大量了。
黄月英抬眼看了邓良一眼,眸子里精光隐隐一闪。
“闻听此次吴蜀结盟,尊父邓芝将军居功至伟,能在吴国众贤之中对答如流、化解诘问,实属不易,正想有机会见识令尊风范,不想今日先见识了邓公子,果然辩才无碍。”
邓良立刻听出,黄月英口气有些不善,心中一凜。
“夫人容禀,恩培贤弟乃是吴国使臣张温的亲弟。张太傅又与诸葛瑾大人同朝为官,必无加害伯松兄之意。学生只是为吴蜀两国万民置喙,不敢轻忽而已,后生晚辈多语失仪,请夫人万勿见怪。”
邓良这是顺势搬出了吴蜀结盟的大事,一面自辨,一面牵出张温势压当场。
黄月英一听这话,也知道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依邓公子之言,过得明日让丞相亲自决断吧!”
屋内诸人,见主母有了决断,都住了口。张白和邓良、霍弋也只得悻悻然退出诸葛乔卧房。
离开诸葛府时,数名奴仆在前引路,张白发现,其中有人竟然偷偷抹起了眼泪。
出得诸葛府,霍弋先愤愤然不平道:“这件事真真岂有此理,哪有得病却不让诊治的道理,难道想让伯松病死不成?”
邓良正要劝解,没想到张白忽然幽幽说了一句:“恐怕绍先之语,不幸言中矣。”
什么?什么言中?
这一句话,把邓良和霍弋惊得呆了。
让伯松病死?这话也能言中?
就是说,有人要加害诸葛乔?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良久,霍弋才不解地问道:“恩培所言,岂非戏言乎。”
“并非戏言。”张白明确地答道。
刚才在诸葛府,黄月英眼中的精光一闪,张白看得明明白白。
以她的修为,肯定已摸清了自己的修为底细,既然知道自己是修仙者,肯定也明白自己是有能力治愈诸葛乔的。
既然她不愿意,那就说明她不愿意诸葛乔被自己医治。
更有甚者,或许黄月英根本就不愿意诸葛乔康复。
若如此,这是要杀诸葛乔的节奏啊!
他原先就在怀疑,诸葛乔得病太早,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本来还以为是穿越影响了时间线。
现在看来,诸葛乔病得蹊跷。
不过在此时告知邓良和霍弋却是太早,自己既不能证明自己的猜测,又不能说出大致的缘由,反而说不定适得其反,给这两个兄弟带来祸患。
“两位兄长无需多加揣度,小弟只是随意猜测并无实据。总之,明日有丞相决断,一切听凭吩咐即可。”
那两人听他说得有理,也不再追问,只低头想起了心事,尤其是邓良,数次偷眼观察起张白来,就像是对他重新认识一样。
三人别后,张白没去任何地方,直接往张宅而来。
他心里有不祥之感,鉴于今天黄月英的态度,不能排除血冥教已经发现自己的可能性。
身处危境,他首先想到的,是把张宅里的两个孩子,赶快转移地点。
张宅有点可惜,刚刚弄舒服了住处,又得搬家。
然而事不宜迟,当日下午,灵灵和僧会就由土蚤保护着,转去了悬壶院。
张白则马不停蹄,又来到了“中央钱庄”。
这里经过了修缮,满屋子的尘土早已清理干净,屋内摆设也俱都齐全。钱庄万事俱备,唯一的缺陷是没有合适的人才。
钱庄还是空的,张白把马牵到后院,自己找了个地方躲好,专心注意起自己的神识来。
之前邓良对黄月英进言之时,趁着黄月英没注意自己,张白已经放出了透明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