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公,打住打住,你们瞧瞧自己现在的模样,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不是竖着兰花指的娘娘腔。”钟逸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臭名昭著的锦衣卫还不好扮演嘛,欺负人就是了,二位公公拿出气势来呀!”
温源一跺脚,如同娇羞的小娘子向心上人撒娇,口吻柔弱,一开口却是骂人的恶毒话语:“下贱的东西,祖宗十八代都是奴才!”
“额”这完全违和的表情与言语,让钟逸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十分无语。
可转念一想,他们两位虽是东宫的服侍太监,日后在宁嘉赐登基后定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现在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太监,在皇宫中就算不是饱受欺凌,也没尝过欺负人的滋味,而且无时无刻谄媚天子,真要让他们扮演锦衣卫,的确是有点为难二人了
“温公公、郭公公,实在不行的话,你们二位就少说两句,单是黑着脸不说话,凭这一身皮,也足以威慑众人。”
温源皱着眉头问道:“难道我刚才骂得还不狠毒?”
“狠归狠,就是神态容易出戏,一个成熟的锦衣卫可不是这样子的。”
“那到底是什么样子?”
恰巧,行在街道上的四人见一队锦衣卫走过,为首那位昂首阔步,神情傲然,如同走在鸡崽中的一只仙鹤
路过一间敞开大门的小铺子时,为首的锦衣卫耀武扬威的走了进去,理直气壮对铺子的掌柜道:“老头,有肉馅包子吗?来!给爷多拿两个!”
这位身穿锦衣卫飞鱼服的锦衣卫也跟老人算是老熟人,每日早上都要来打打秋风,老人背无靠山,就靠着做早点养活生计,对于恶名远扬的锦衣卫,自然不敢反抗,颤颤巍巍从蒸笼里取出十来个肉包,递给那位锦衣卫:“爷,只有这些个熟了,您先您先垫吧点吧?”
锦衣卫毫不客气,一把手将包好的肉馅包子夺了过来,嘴上还嫌弃道:“明知道爷来就准备这几个?是看不起爷?”
边抱怨,边走了出来,至于买包子的银两,提都没提。
吃过包子,又在卖水果的摊子上随手拿走几个水果,摊主小贩敢怒不敢言,不仅如此,还要笑脸相迎。
“温公公、郭公公,瞧见了吧?锦衣卫就是这个样子,你们二位还有什么疑惑吗?咱们太子殿下我倒不担心,横行霸道惯了,你们二位,可要多加学习呐。”
宁嘉赐瞪了钟逸一眼:“钟逸,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殿下就是个恶霸?”
话音未落,宁嘉赐独自一人跑去一旁的粥铺,气势汹汹向卖粥的中年男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手持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钟逸!你别说!这当锦衣卫的还真爽快!”将一碗送在钟逸手上,宁嘉赐吸食着米粥,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本是平凡之食,可却比宫中的御膳更为爽口。
看来别人家的东西就是比自己的香甜
钟逸尝了尝另外一碗,从清晨起来一直到现在,钟逸颗米未尽,这碗粥,倒是让他空空的胃舒服一些。
至于温源与郭秉,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两人虽不太饥,但听到宁嘉赐与钟逸的喝粥声,肚子里也不免“咕叫”两声。
“二位公公,瞧见了吧,咱们太子殿下何须人教,这是自学成才呐,这一番熟悉老练的做派,连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不服都不服不行。”
“这么滚烫的粥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钟逸,本殿下下次要不给你整碗油汤来?”
“哈哈哈,只要殿下能端得来,微臣不敢不喝。”
宁嘉赐也哈哈大笑起来:“钟逸你给本殿下等着!本殿下就算烫熟这双手,也要让你喝下去!”
两人默契的拌嘴,像极了情谊深厚的老朋友,而每一次的斗嘴,也伴随着感情的加深。日后的这对君臣,可不是简简单单是上下关系,那是情真意切的兄弟。这段佳话,恐怕也会流传千古,令后代无数君臣羡艳
宁嘉赐、钟逸自知是说笑,可护主心切的温源与郭秉却当了真,见宁嘉赐面容正色,他们还真怕伤到了宁嘉赐那双金贵的手。
于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可呀!不可呀殿下!您何等身份!您怎能自个儿伤自个儿呢!您这要是让病重的陛下得知,非要急死不可!”
说着,又狠狠瞥向钟逸,抱怨道:“钟大人你也是!殿下说什么受着便是了,非要拿殿下斗嘴,殿下这金贵之躯出了事,你担待的起吗?”
钟逸已经不是一开始任人拿捏的锦衣卫千户,他是正三品武官,又与内阁、都察院有很深的渊源,所以温源与郭秉,也不敢以一开始认识那时的态度对待钟逸。
可谁知宁嘉赐赏了二人一人一脚:“滚滚滚!本殿下与钟逸的事,也轮得上你们插嘴?”
朋友与奴才,宁嘉赐当然明白哪一个更重要
“喂,钟逸,你说你们锦衣卫这么欺辱街里,你明知道还这般纵容,难道就不怕那日给你闯个更大的祸患?还有城内做生意的百姓,若某日实在忍受不了,他们不得联合起来告你个罪状?”一行人边走边聊,如世外人一般观察着京城内发生的大小诸事。或喜或悲,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刚才替宁嘉赐出气的温源与郭秉哭丧这个脸,被骂之后走在宁嘉赐与钟逸背后很远,不敢稍有靠近
“殿下知道一件事吗?往往在攻城成功后,士兵们会在城中抢夺三日,期间更伴随着杀人与凌辱,可领兵的将军不会约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知这是为何?”
“你直说吧,本殿下现在什么都想做,就是不想动脑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