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暗处之人

试剑大会,群雄汇集、鱼龙混杂。

仅仅是今日之战,这一处演武擂台四周便聚集了数百名好事观战之人。

修士相聚,或是尽谈悟道心得,或是相互评点往昔登台人物,无论是初出茅庐不怕虎的青年才俊;亦或是老成持重的玄门砥柱;还是德高望重的宗门长老,无人不畅言而欢。相较于众修士的坐而论道,场地之中,那一道道瘦小身影,则是显得忙碌匆匆了。那是一个个送茶小厮,大多都是碧游宫的外门弟子。虽道行不高,但个个灵性机敏,处事待客皆有一套。也是门中管事长老特地安排,作为场地中的伺候人员。一碗茶水只收一个铜板,泡的却是岛上独有的春神隐雾茶。喝起来清爽润口,是很好的解渴之物。

一位小厮端着托盘,刚从一排座位出来。这小厮衣着略微寒酸,一双草鞋还带着泥屑。小厮个子矮小,体型很瘦,即使在一干送茶小厮中,也显得十分瘦小。放在这一片人海汇集之处,是属于那种只要眨眨眼就再找不出的寻常小孩。若是说与众不同的之处,就是这小厮带着一顶随意编织的草帽,以成人俯视角度来看,稍显滑稽。

不过,却也没有几人在这件事上在意。毕竟今日日头不错,有人戴帽倒也是寻常。况且,有谁还关心一个送茶小孩为什么要戴草帽?

小厮走出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使唤:“嘿,小子,给大爷我端杯茶上来!”

小厮很是自然地转过身,迈着殷勤小步冲到那人身前,赔笑道:“这位仙长实在对不住,俺的茶水刚刚卖空了。您要不稍稍等下,俺这就回去重新装茶,保准给您送一杯新沏的隐雾茶!”

那使唤之人是个粗犷大汉,浓眉大眼、体态魁梧,他听小厮这么一句话,一双墨黑大眉当即拧在一起,他嘴巴咧开,满是黄渍的牙齿上下敲击,发出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刺耳之音。

“怎么?给别人倒茶时都有,等到了道爷我这,就没了?小子,你挺不会看事儿啊。道爷我坐在这儿,明显已经是口干舌燥了,你难道看不出?方才那一盘的茶,就不会慢慢卖?”

他说着,伸出一只满是油腻气的宽大手掌,竟是直接拍掉了那小厮的草帽,就那么上下摩挲着他的头发。

小厮身子微微一动,但很快平静下来。纵使面对这样不讲理的提问,他依旧赔笑道:“道爷,您说得是!不过,在俺看来,您的气态如此不俗,想必是身怀绝世之功的厉害高人!这样的人物,要喝茶,自然也是比常人所饮用的,要强上很多的好茶咯!方才那一盘,都是放了许久的温茶,虽是能喝,但口感毕竟比不上新泡的。道爷,咱还想着能在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讨得赏钱,自然不会拿那温茶来糊弄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厮这一番言语,倒是说得这大汉眉开眼笑。

“小子,不错。这奉承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不过道爷听得舒坦!”

壮汉笑着,也不再难为这说话好听的小厮,放开手,做了个你快走的手势。

那小厮何等机灵,笑着倒退而去。离开了那人,小厮走到一处偏僻角落,他稍稍举了举帽檐,露出一双敏锐如刀的眸子。小厮看着人群,好似看着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孩童。他浑身气质,好似在一瞬间换了个人。那种冰冷、阴鸷、似乎胸怀中藏匿着一条让人惧怕的毒蛇。

“好事自大的闲人可真不少,若是平日,不让你尝尝苦头,便不知道本小爷的手段!”小厮自言自语。

“知道又如何?你的手段又能有多高明?无非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折磨手段。”蓦地,小厮又说。不过这次的口气,倒与之前截然不同。好似,另一个人在与之对话。

“住嘴!你能管的着本小爷?”小厮嗔怒。“我要做什么事,得由着我自己性子来!”

原本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没维持多久,这小厮就好像换了个性子:“哟,倒是长本事了?想做什么事,还得看你自己的眼色来?呵呵,既是如此,那你何不大摇大摆地走出这碧游宫,走出这蓬莱岛,看看回到中土之时,有没有其余北冥家的弟子愿意看你脸色行事。”

“你!”小厮怒起,但他终究是没了下文。

眼前这小厮,正是隐匿身份的北冥珏。至于和他对话的人,那位暂时借居在他身上的那位,似乎来历不小。

消停片刻,北冥珏沉声道:“别忘了你的处境,我要是不好过,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你最好别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出点能用的计策才是正事儿!”

“我何时没给你出过主意?”北冥珏面色一变,却是另一个人格掌控了身体:“你只要不随时犯浑,让我操心,就是最好。只要全心做正事儿,又何愁不能平安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