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逝者之谜

忆灵海,无数回忆与虚幻交织碰撞。走马观花地看去,却是叫人眼花缭乱。好似进了一个万花筒,分不清哪里是虚幻,哪里是真实有过的记忆。

那奇怪女子只消失了眨眼间,周围景物便重新返回,不过已是改头换貌。

我拍了拍脑袋,重新审视起四周。却发现身旁皆是一片无垠黄土,天空风沙呼啸,日光被层层灰烬阴霾遮盖,分外昏黄。

我瞪大眼睛。这般荒凉的景象,在一年四季皆是如春烂漫的蓬莱岛,可是从未有过的。

这里,究竟是哪里?

“喂,你在哪?”我有点慌,但还能保持镇定,大声叫喊道。“这里是哪儿?你带吾来这儿是要看什么?”

无人回应,这方天地好像仅有我一人。我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

这动静极大,若是常人站在地上,肯定被晃得站都站不稳。但我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虽处在这方天地,却接触不到这里的丁点实物。整个人好似魂灵般出窍于此,因此那剧烈的颤动并不能影响到我。

只不过,究竟是什么事?怎么大地都颤动起来?难不成,有什么妖兽或者魔物正飞奔而来?若真是如此,那这东西该有多大!

我扭头四顾,却在右手方向发现了异样:两道黑色洪流分别自相对的方向出现,好似一群无尽蚁群,黑压压地遮盖住一方地平线。这两股黑色洪流在出现后,立刻开始奔涌对撞!我惊骇不已,眯着眼睛仔细一瞅,竟发现那两股黑色洪流里,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人群,每个人皆披黑甲,持长毛长戈。他们身下,是一乘乘疾驰的马车!这样子,分明就是凡间所说的王朝军阵!

我以前听人讲过的。沙场之上的万人搏杀,仅仅是一轮对冲,就会死伤不计其数。那种气冲斗牛的肃杀之气,那股威势震天的助威呐喊,可让天地都为之变色。我之前一直无法想象这一股气势磅礴的恢弘画面。但这次见着,虽是身处事外,却依旧感觉一股惊惧与战栗。

我颤抖着紧呡嘴唇,瞪大双眼注视着那两股洪流对撞在一起!刹那,仅仅是刹那,我便看见有不下百人被撞得倒飞出去!有的落地被后面的战车践踏碾压,顿时血肉模糊!有的甚至还没落地,就被倾力刺来的一记长矛给贯穿了身体!但更多的人,却是在之后无比混乱的搏杀中丧命。那一抹抹刀光剑影的喋血光景,那一幕幕血肉横飞的绝惨画面,竟是硬生生在这一片漫天黄沙中绘出了修罗炼狱里的可怕景象!

我向来是不惧亡魂死人的,而在这之前,亦是间接杀死过想要加害自己的恶人。但是,在亲眼目睹无数鲜活的凡人仿佛秋日里被收割的稻谷一样,成片成片倒下时,那种绝望的窒息感好似被幽冥鬼使死死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近乎崩溃!

我怆然地跌坐在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低着头不敢再去看那已经是血肉堆积而成的炼狱。眼前那些披着黑甲的万千兵士,现如今哪里算得上人?命贱如蝼蚁!只是呼气眨眼的工夫,就不知道有多少黑色蝼蚁死于这片黄土。

“你怕了?”突然间,一句毫无感情的问话在我耳边响起。

我艰难地扭头,却是看见了那个女子。她正在站在我身边,提着那柄辉月剑,面庞依旧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薄雾,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不过看样子,倒像是在盯着战场。而且,看得还饶有兴致。

我心底渐渐升起一股森冷寒意,对这个连存在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女子,再无半点亲近之感。

“你带吾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一群人相互厮杀?这种满是血腥味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我稍稍平稳了下呼吸,沉沉说道。目光里,满是戒备。

那女子倒是不以为意,倒是说了句让我完全莫名所以的话:“我原以为,以你的性子,会首先问我,此刻倒是为何能与你说话了。想不到,却还是惦记着微不足道之事,看来你这一世,经历得还是少了。也难怪,仅仅是初到妖丹期的一只小狐妖,连第二尾都没修炼出来,确实是历练不够。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你就算再执拗,也要有实力才能继续去做那前十几世未能完成之事。如今看来,这一世倒是能平平坦坦、安安稳稳地过去。之前对你说的,放下执念,只重今生的话。想来,却是我多心了。”

我对她的自言自语实在是耐不住性子听了,当即起身怒喝:“你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神秘女子一动不动,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是谁?只是一个,你想遗忘的,逝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