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铭文所记

是几行字,几行篆刻于墙壁的文字。笔法苍劲浩然,带着十足的凛然之气。

我轻轻凑上前,借着微光默读,却见那文字写着:

今伐周数载无果,乃还师门。借诸道友之力,于此大殿暗炼淬灵魔焰,欲成百万骷灵魔兵以征西周姬氏。然天不佑吾,淬灵之火诡异难控,甚有危及师门之忧,吾思量审慎,实难弃同门性命于不顾,嗟夫愤忿,毅然封绝淬灵魔焰!于此留字以警后人,勿生邪念,勿动魔焰。否则,生灵涂炭,血流漂橹!谨记,谨记!

我将这几行字一个不落地全部读完,越读越是心惊!从这字迹的旧痕来看,写字之时至少已是数百年前了,那究竟是何人到此写了这行字?而且这段文字流露的信息甚至惊人,这淬灵冷焰竟是能涂炭生灵的凶物!而且是那人为了伐周而联合修道之人一起炼治的。而因为控制不了的缘故,才无奈封绝。只是,究竟为何?这淬灵冷焰会控制不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心里满是疑问,忍不住问:“紫苑,你怎么看?”

“淬灵冷焰虽是奇异,但在咱家记忆里,却也没这文字上所说的,那般凶险啊。”紫苑也不理解,“生灵涂炭、血流漂橹?这有点骇人听闻、夸大其词了,能到这种程度的,都是灭世之魔物了。淬灵冷焰虽能操控傀儡骷髅,但仅仅靠咱们收集到的这一点,可做不到操控百万骷灵魔兵。那种程度,想都不要想,着实不可能的。”

我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上拿着的灵核,喃喃道:“倒也是啊,若是这般凶险。吾怕是早就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又如何还能顺利降服这一众傀儡骷髅,还拿到这灵核呢?”

“嗯。”紫苑也是赞同,“不过,虽是不太现实,但这墙壁上给的信息,也不能全然不信。你且记在心里,往后再细细琢磨。虽有可能是假,但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强。”

“嗯。”我点点头,转身离开,直奔那打开的暗道:“咱们路上再琢磨,现在先追上那两个蒙面人要紧!”

说完,不带犹豫,几步窜进了那暗道之中。踏入几步后,身后沉闷的摩擦之声再次响起,那石壁缓缓闭合。没多久,便彻底关上了。这星澜殿的机关设计也是有趣,每次进去,后路都会自动封闭。看来,这是不准我抽身而退了。无论前面再遇到什么,也只有一闯到底了。我咬着牙,精神紧绷,警惕着暗道四周,迈着小心的步子朝前进着。

一进到暗道里头,空间骤然比大殿里要狭窄很多,台阶两边的墙壁相距不到一丈,台阶又陡,加之黑暗,因此行动很是不便。我小心前行,生怕前方又有什么机关陷阱,走的每一步都是慎之又慎。片刻的时间过后,台阶终于到了尽头。我一跃下去落在地上,却感觉地面是起伏不平的石壁和一些沙土,而周身倒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连忙掏出火折子点着,借着亮亮的火光一看,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山洞穹顶距离地面约摸三丈,倒悬的石笋一根紧挨着一根,台阶路口的旁边还矗立一个巨大的峻岩,犹如一个阴曹幽冥的判官,令人望而生畏。我只身探查至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倒是觉得十分清爽。这里的气息清新微凉,并不浑浊,想必是有其余隐蔽的洞口连接地上,得以通风。见此,便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又觉得习习凉风扑面而来,令紧绷的精神略微轻松了不少。洞内乱石嶙峋,真是峻高蔽日、幽晦多奇。各种各样的怪石自然堆砌着,曲曲折折、阴森可怕,恰似幽冥“地狱’。洞中时宽时窄,宽处可容几十人,窄处的岔口即使一人通过也得弯腰侧身爬行。我现在是孤身一人,那些太小的岔路是不敢贸然探索的。只是嗅着那两个蒙面人的气味,向前走着。索性气味留下的地方,都是宽大的正道。看来那两人进到这里后,也没有乱走。

到了地下暗洞,我估摸距离地上有着不小的距离,至少相隔十多丈。但所幸那两个蒙面人留下的气味还没有消散,嗅着气味追踪,在这地洞里也不会迷路。不过或许是刚才力战傀儡骷髅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一直追赶,都还没赶上那两人。这时候,虽有点着急,但也不能贸然赶路,万一再中陷阱就糟了。于是我就一边小心赶路,一边向紫苑询问起淬灵冷焰的事。

紫苑见我发问,便细细与我说了。

“咱家还是从刚开始进入那偏殿时起,说吧。”紫苑顿了顿,认真道:“咱们进了黄铜门之后,咱家就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这气息很怪,不是任何生灵的气息,但因为这气息一开始并没有对你产生威胁,咱家也没有在意。之后,你因为找不到前进的路,去探查一旁石壁前的骷髅,咱家就感觉,那股气息突然开始移动了。”

“移动了?”我想了想又说,“莫非,也是吾感觉到的,那股杀气?”

“没错,它就仿佛一个一直徘徊于殿中阴影里的亡魂,一开始并不引人注意,直到你松懈的时候,才猛然出现。咱家提醒你时,那股气息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上了石壁的每个灯盏,在石壁灯台上的所有淬灵冷焰燃起之后,咱家就感觉,那些藏于骷髅骨骸上的冷焰,也被唤醒了。但一开始,咱家并不确认那就是淬灵冷焰,直到后来,看见那点蓝火一沾着酒水就熄灭时,才断定的。”

“那,这淬灵冷焰就是什么东西?”我问。

“先别急,听咱家慢慢说。”紫苑仔细说道:“淬灵冷焰,名字虽有火,其形也像是火,但其本质却不是火。它是上古炼气士无意中淬炼得到一种并非原生于世之物。简单来说,就是先天未有,后天为人所造。此物十分奇特,它是将万物身中的灵气,萃取出来,杀死之后再炼制而得。”

“啥?啥?”我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将万物的灵气……杀死?”

“没错,将灵气杀死。”紫苑又重复了一遍,“这淬灵冷焰,就是将灵气杀死之后,是为得到‘灵之尸气’,再以诡秘之术将其炼制,最后得到一种似火非火的奇特物质,这便是淬灵冷焰。因为淬灵冷焰脱胎于灵尸之中,亦可以说是生来就不是含有生气之物,因此对生灵之物十分抵斥。而凡界活物,亦不喜欢这种自死掉的灵气中脱生的东西。所以,你之前见到那些傀儡骷髅时,才会发现它们虽身死上百年,但身上却全无虫蚁之类的东西。”

我稍稍有些明白,呢喃道:“原来,这都是拜淬灵冷焰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