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孤狼之剑

我见师姐沮丧的表情全都消失,连忙笑嘻嘻地摆摆手:“师姐师姐,吾说笑的,说笑的,你可别当真啊。”

“哼,你以为我真和你一般见识啊。”师姐白了我一眼,又倚靠回位子上。“给我揉揉肩,累不过的。”

“欸,好好!”我立刻凑上去,抬起一对小拳头啪啪地卖力锤起来。

“师姐,你今天的比试都打完了?”专心服侍了一会儿,我试着引出话题。

“容易的都打完了,就剩最后一关了。”师姐眯着眼睛,淡淡的语气里说出不平淡的话,“也是最难的一关。”

我回想起那时师姐和师父的对话,往下锤的手不禁放缓了速度。徒然,我问:“是要与那孤狼剑符尊战上了吗?”

她并没有回答我,依旧平静地半闭着眼睛,但那份心口里抑制不住的激荡,却叫我看的分外真切。

“嗯。”师姐才应了声,轻微地点点头,“下一场比试的对手就是他。”

这句话虽很简短,但听入我的耳朵却立刻让心揪紧了。

“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算算时间,已经不到一刻钟了。”师姐睁开眼,扭身看着我,那美丽的脸庞上依旧带着轻松自如的微笑,“怎么啦?丫头,突然这么关心你姐姐我啦?”

“师姐,你有胜他的把握吗?”我此时却是不再玩笑,眼眸里闪烁着认真,“那,那孤狼剑符尊的实力,可是……”

“没有把握。”师姐猜出了我的心思,却依旧是很轻松的样子,“但那又怎样?我不求能绝对胜他,只求全力以赴。”

“可是,能从小组里胜出,才有问鼎武榜榜魁之位的资格。这些,不一直是你所希望的吗?师姐,我知道,你是想拿下全部的胜利,证明自己,扬名于世。”

“丫头。”师姐贴近我,轻轻抬起手抚了抚我的脸颊。那动作很温柔,感觉不到半点那心中颤抖的波澜。

“我是想要赢下胜利,赢下这试剑大会的每一场胜利。我这么多年夜以继日,勤奋苦练亦是为了这个。你说的,我自己心中是最清楚的。没有一场比试的胜利不被人渴望,但并不是每一场的胜利都是为人所趋之若鹜。我喜欢登上高台的感觉,那样纵横驰骋,最后一登危楼,以抬手可摘星辰的高度俯视世间苍生。那般感觉,的确妙不可言。但是……”师姐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下,慢慢以深沉而耐人寻味的口吻继续对我说,“但是,这种凌驾于苍生之上的感觉,并非无可取代。我们妖族,历经千百年修行换来的,这肉躯亦不过是颗近乎于人的心。这颗心,除了能装对胜利的渴望,亦会装下另外一些东西。而我,我的执着,便是这被装着的,另外的一些东西。”

“那是什么?”我好奇。

“那装着的,说不出来。但是却并不缥缈,我能真切的感觉得出。”师姐轻轻笑了,那抹上如星辰般璀璨的美丽微笑,倒映着心中的坚决与毅然,“只是师姐也说不出,所以,就等以后有时间再好好对你说吧,丫头。”

我听完,还想着继续追问,但师姐却突然起身,一甩道袍的裙摆,快步朝外走了出去。

“我的比试开始了,丫头,回来再与你聊。”

“师姐。”我也想站起来,但手臂却被人拉了拉,扭头一看,是孙师兄。

“比试快开始了,只管坐着看好,另外给二师姐助威的声音喊大些。”他冲我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小师妹,咱们碧游宫助威的势头,可不能被外人给压了下去喔。”

我听了,再回头看时,师姐已离开了观众席,在场外几个腾挪飞跃,到了赛场中的一方擂台下。

这时,又是一声评武官的喊叫响起:下一组比试,会稽上官氏外门弟子符尊,对战碧游宫第二弟子刘玥,刘倾澄!

此言一出,台下叫喊助威之声立刻吼成一片,震动得方圆数里皆有回响!

这时,我亦按捺不住,猛地窜起身子,扯着嗓子大吼道:“师姐,胜他!胜了他!!”

一片鼎沸的嘶喊声里,倾澄几步便跃上了高台。她稳住身子,一步一步郑重地朝擂台中心走去。而她的对面,此回合的对手,‘孤狼剑’符尊,亦是不紧不慢地走上台来。

那是个身材高瘦的青年,虽也是青年,但样子却很沧桑,面色黝黑,一见便知是吃了不少苦。他身着不是上官家的修士袍,反倒是江湖上游荡的侠客装束,粗衣布靴、紧裤褐带。头上的黑发只是很随意地用一根布条捆扎着,发梢之下,好似有一道疤痕横在右眼眼角,这样子倒是有几分飘逸不羁。他双手上举,托着一把被黑布紧紧包裹的长物搭在后肩膀上。虽看不出是什么,但观那长度,似乎是一柄剑。

是什么剑,得包裹得如此严实?我暗自揣测。

只不过,这倒不是重点,我第一眼看见这符尊,首要在意的,是这人的眼神。

他的眼神,很怪。

不,与其说是怪,倒不如说是可怕。我虽修炼为人不久,但见得人类修士也不算少了,看得每一个人,他们的眼神皆不像这人这般。

那眼睛,透露着一种莫名的凶戾。一种让人看了眼便会不由从心底里产生恐惧的凶戾,就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嗜血的野兽。

狼,真的像是狼。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亦或是那凶戾的毒蝰王给我留下的梦魇,这符尊,不由让我想起了那狐族极为害怕的,森林阴影里的凶戾掠食者——狼。

纵使远远隔着,但这份给我的威压,绝对不是错觉。是,深深存在的恐惧。

我不会看错,他,他确实是一匹‘狼’。

擂台上的二人,很快就走到了相隔约十步的地方。于此停着相互对视,在评武官的介绍和叮嘱后,相互施了礼。而后,评武官离场,这方擂台交于二人。

随即,一声擂鼓响,比试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