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海(度气还是吃豆腐...)

诺大的打渔船就在海面上飘荡了数日。当神无已经跟着船员下海玩了几趟玩到腻味时,这日清晨,负责守夜的船老大踏着慌乱的脚步敲响了林莎的房门。

“老板,前面,前面”船长咽了口唾沫,眼睛里全是惊惶,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抖动:“有山!”

哗――!

整个船都在这个惊雷般的消息中惊醒。

所有人都跑到了船头,看着突兀出现在前方的山惊叹,船老大已经忍不住拿出小钵装满糯米,插上香,对着妈祖的方向跪地叩头。

有不信这个的船员则聚在一起,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着。

不过这几人无一例外,全都很讲规矩地没有趁机偷拍。

林莎等船老大拜完了,上前问他发现海上仙山的具体经过。

船老大惊魂未定,狠狠抹了把脸才稍微缓和下来,尽量组织语言描述当时的全过程。

原来,船老大坐镇t望塔,一如之前的几个晚上,打打瞌睡,再起来巡逻一番,望一望远处的海面。

这天晚上一切如常。一直到下半夜,也就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船老大再次惊醒,起来活动了一番手脚后,就拿起望远镜眺望远处海面。

奇怪的正是这里。

第一眼,他无比确定东南方向的海面上什么都没有,无波无浪的,平静到过分。

一个低头的功夫,再抬头看过去,没用望远镜,船老大都看见了那个方向突然出现了浓郁到诡异的白雾。

海面上起雾,是很正常的,哪怕现在已经过了南海的雾期,远海还是多多少少会因为天气问题偶尔出现少许。

可这次出现的白雾实在太多太浓了,还就盘局在那一团,不散也不往其他地方蔓延。

当时船老大就觉出怪异来,定了心神继续观察。

与白雾一样,几乎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什么都没有的原地就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山。他当时拿的望远镜,看得很清楚,连那座山上的亭台楼阁都看得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船老大被晒得黑黄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白:“我、我看见,一个长廊下走着的女人,穿着古代的裙子,她、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当时就突然”

深吸一口气,船老大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被海风一吹就会散得无影无踪:“她突然就扭头,对着我笑了一下。”

旁听的其余人,就连小罗都忍不住双手抱住胳膊搓了搓鸡皮疙瘩,心里寒气直冒。

也怪不得刚才船老大第一反应就是给妈祖烧香。

林莎皱眉:“你确定,她是对你笑?”

船老大一拍手:“是啊!确定是在对我笑!当时她周围还有其他女子,看见她笑,那些女子也扭头看过来,吓得我当时就蹲下去躲了!”

这他妈实在太B人了!

即便是跑了大半辈子的远洋,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船老大这会儿也被吓得缓不过来。

要不是林莎手里捏着他别的软肋,船老大现在说什么都要立马掉转船头跑得越远越好。

经过船老大这么一说,刚才还对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的仙山既害怕又好奇的船员们一个个全都统一变成了害怕恐惧。

也都不去看了,能躲就躲,连那边的甲板都轻易不敢过去。

林莎也不为难他们,与神无迅速穿戴好装备后,让人在侧弦放下一艘水上摩托,告别渔船,两人迅速向着浓厚白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奔驰而去。

小罗担忧地站在船舷边目送两人远去,等看不见人了,才蹬上t望塔,拿上望远镜看向那座山。

只是这时候白雾缭绕,越发厚重,别说女子了,便是亭台楼阁也再看不见半点踪迹。

水上摩托载着神无跟林莎远离打渔船,直线向海面上突兀矗立的海岛山进发。看着距离不断,原本估摸着要跑上不短的时间,神无还嘀咕了一句会不会他们还没到,那海岛山就消失了。

林莎未曾回应,只是抿着唇眸光精锐地盯着前方的海岛山不转眼,心中自有计较。

大约行至白雾笼罩的范畴时,神无忽然发现精神力失效了,无法探知到周围的一切。

这让他心头一凛,紧接着发现自己对时间、空间的感知也变得迟钝起来。

就好像,被一个特殊的磁场压着,让神无联想到了队长最喜欢在战场对敌时施展的“时空领域”,即:以异能将现实中的一段时间与空间暂时性地截取下来,纳入自己的操控中。

这是曾经被称为神域的能力。

――在队长再一次突破,真正掌控时空之力前。

之前在沙漠之地,在地底洞穴里,神无或多或少都曾感觉到过这种时空错乱的异样。

所以这座突然出现的海岛山,真的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林莎所谓的族地,是否又与时空之力有关联?

或者

神无在一片扑面的浪花中调转呼吸,由外呼吸转为从鱼类那里夺来的内呼吸,神思一片清明。

或者,如果他能吞噬到时空之力相关,是否可以动用时空之力,去寻找散落各地的队友?

还未上岛,目前还是合作关系的二人中就一人藏了关键信息,一人怀了独占之心,表面上自是一片和谐。

水上摩托一头扎进浓稠到几乎实体化的白雾中后,林莎就不敢再全速前进,而是趁着还有一定可视度时,将水上摩托“放生”在这片水域。

“这边的洋流没有变,是绕着打转的,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无论海岛山还在不在,都能在附近海域找到它。”林莎如此说:“我们准备游过去。”

说罢,就扣上防水镜滑下摩托,浮在水上等他。

神无也跟着跳下去,入水后动作敏捷灵活如本来就生活在海中的鱼。

林莎眯着眼笑了笑,“之前看你在泳池里扑腾,还是狗刨式。”

神无若无其事抬手将打湿的头发往后捋:“只能说明天才无论做什么,都是天才。”

这里面可见度低,也越发风高浪急,两人用绳子将彼此系在一起,不再说话,默契地保持了并肩的姿势一起往前游去。

无法说话,也看不见东西,到后来甚至连并肩而游的同伴也看不见了,只能凭借腰上时紧时松的绳子确定那里有个人。

渺渺汪洋上,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上不见天,下不着地,周围一切声音都被海浪声完全覆盖。这种感觉是十分考验人心智的。

林莎早就在百年的岁月中适应了孤独,无法交流无法观察,便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向前游,一边在心中反反复复咀嚼自己这番在白米国从黑白月石上新得到的线索。

骨简是祖父发现她十八岁出现返祖现象后交给她的,上面的文字亿万万年来已经失去解读之法,只有血脉返祖的人才能从偶然的梦境中得到一二“灵感”。

骨简散发的骨香,也会舒缓她每十年生长鳞片时体内血液的躁动。

百年来,骨简内容已经被她摸熟,在此之前她也多方探查,亲自去沙漠腹地探清了蜃城。确如神无所说,上一次去蜃城,并非她第一次去。所以在城主说出她面熟时,林莎诧异于对方竟有长久记忆,也有一瞬间的明悟。

――城主便是藤树的化身。

喝的药,与白色月石有关。

白月石既是它的药,又是它的毒。

或许,被炸成碎片的藤树,已经形成了“人”的意识,就像城主,每次有外人进入,它都对外面的一切表现出了足够的好奇与向往。

此番阴阳月石重聚,林莎做了个长长的梦,梦中她看见了亿万万年前繁荣时的世界,看见了灾厄之初族地的建立,也听见了族地的呼唤。

可是梦醒后,林莎发现本该过两年才会再度生长的鳞片突兀地多了数片。

就好像,一梦之间,属于她的生命骤然增加了无数个日夜。

正当思索之时,林莎忽感身下传来一阵不可违抗的强大吸力,明白应该是海岛山周围的暗流漩涡。不等她做出反应,套在腰上的绳子被人一拽,同时她的腰被紧紧揽住。

男人贴耳说了声:“走!”

林莎便被他带着猛地往水下一沉。咕噜噜水泡铺天盖地,遮挡了视线,林莎尽量放松身体,任由神无带着她下潜。

到了水下,林莎才发现周围漩涡细长且旋转速度十分快,且仿佛有意识,发现有人后从原本散漫的“各自为政”迅速有意识地汇聚到一起。

小漩涡不断融合变大,对他们二人穷追不舍。

如此骇然之景,林莎一口气差点憋不住,咕噜噜吐出一串泡泡。

神无将她往怀里一抱,自己旋身如大鱼入水,游刃有余避开周围汇聚而来的一个个小漩涡,始终保持着与大漩涡之间的距离,避免被它扩展膨胀的水流吸力给吸过去。

如此,再要上浮换气就不可能了。林莎努力憋了两分多钟,实在憋不住了,皱着眉双手搭在神无肩膀上轻轻抓了一下。

等神无低头看过来时,她往上比划了一下――其实也并不知道那是不是上方,因为这时候他们已经在昏暗的水底失了方向感。

神无似乎会意,点了点头。林莎松了口气,努力憋着几欲爆炸的胸腔剧痛,想着等一会儿就能呼吸了。

却不想神无没有真的往上浮,而是松开扣着她腰的一只手,往上抬起她下巴,自己埋首凑过来,唇贴着她的唇,度过来一口气。

林莎一惊。一来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动作,二来也是疑惑他憋气这般久,怎么还有余力给她度气。

人在极度缺氧的时候,身体求生的本能会压过思想。

林莎心中疑惑重重,身体却在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凑了过去,甚至在他度完一口气要退开时迫切地追上去,又从他嘴里抢了气,缓解了体内的剧痛,才克制着撤退。

隔着昏暗的水,林莎隐约看见他惊讶地挑了挑眉稍,而后咧嘴冲她一笑,痞气十足的恶劣。

林莎大窘,暗自腹诽:水下还敢笑得露出牙齿,看不呛死你!

神无看她那样儿,不逗一下实在可惜,便又凑过去“亲”了她一口。看她明明想避让,却又出于本能乖乖张口接着,神无想笑。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在这里多逗留些时间。

这几秒时间里,他甚至连以后要在水里玩耍的体/位都安排好了。

之后一路,神无抽空就会给她度气,也不管那时候到她憋气的极限没有。林莎也明白了这厮就是在故意占她便宜逗她玩。可是能怎么着?只能每次度气的时候怀着郁闷使劲从他嘴里多抢一口气过来。

看他能有多少空气度!

事实证明,抢是抢不完的,反而把自己嘴唇给碾破了皮,被海水一泡,针扎似的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