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瑞云笃定道:“我从大殿出来想去茅厕,走到甬道时意外撞见皇上站在路边。于是我就给皇上请了安,皇上说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鲁公公回御书房取荷包去了,皇上还特意和我提起荷包是你亲自绣的。我没再多说,因为身体不适,很快告辞离开。”
“那苏文淇呢?”
“苏小姐和我差不多,也只是向皇上请了安,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白思宸瞳孔一缩,忽然想起什么,“不对,我记得鲁公公说,他拿了荷包回去时见皇上正往前走,而当时你和苏文淇是站在甬道边上的。”
司空瑞云很快反应过来:“对,是我记错了。确实是这样,我要走苏小姐正好过来,也给皇上请了安,然后皇上没再和我们说话,很快往前走了。”
“所以,当时皇上没生气?”
“真没有。”
“好吧,看来这件事你确实不知。”
“抱歉哦思思,帮不到你。”司空瑞云一脸歉意。
“不怪你,怪我。”白思宸忽然泄了气。
本以为从瑞云这里能打探些消息,现在来看并没有。
身体无力地斜靠在椅背上,她抬起一只手托着腮,眼神飘忽了几下:“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司空瑞云安慰她:“昨晚的事我也听说了,皇上对你这么好,生气肯定不是因为你。思思你别着急,慢慢来。”
白思宸咧嘴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自我安慰有用吗?”
皇上昨晚睡到了御书房,今天已在宫内掀起轩然大波。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不知,可半夜皇上气的离宫出走,没人不知!
白思宸没获得有用信息,走时心情有些低落。
司空瑞云一直把她送到殿外,远远看她进了凤和宫的宫门,这才转身而回。
雨势渐小,白思宸想起小时候淋雨戏耍的场景,让薰儿把伞收了,自己在细细雨幕中迈进大门。
风,带着凉意打在脸上,天空蒙雾灰暗,一如此刻她的内心。
白思宸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因为惹到璟哥哥而举足无措,毫无头绪的无力感第一次在体内爆发。
这场雨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再下,就要下雪了。
口中呵气氤氲渐散,消弭在寒冷的初冬,白思宸深吸一口气,用微凉的小手捂住了脸庞。
“娘娘,快些进屋吧,天气越来越冷了。”
薰儿怕她着凉,急急催促道。
“不用,薰儿你去忙,我自己在院里待会儿。”
“娘娘,”薰儿能察觉她的纠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思宸回头,看着薰儿笑了笑:“你我之间还用藏着掖着吗?尽管说。”
薰儿迟疑着道:“奴婢觉得司空小姐有问题。”
“哦?”白思宸眼眸微微眯了眯,“为什么?”
“这事宫里早就传开了,一大早秦小姐和连小姐跑来安慰娘娘,司空小姐居然没动静。”
白思宸想了想,“她住的远,而且昨晚她前半场就离开了,对于后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就因为这样才可疑。”薰儿不同意这个说法,“换做别人,会因为昨晚没有参与,而今日一早听见惊天传闻,第一时间不会去问候一声吗?尤其是好朋友之间。”
白思宸和司空瑞云认识的时间并不比秦宝如、连沁蓝短,她们打小就在一起玩,算得上感情深厚。
“瑞云这个举动确实不太寻常,不过单凭这点不能断定她有猫腻。”
没有直接证据,推断显得苍白无力,白思宸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好,就算是这样,咱们继续往下猜。”
“奴婢一直和娘娘在一起,对所有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鲁公公和司空小姐这二人中必有一人说谎。鲁公公说取荷包前皇上是高兴的,司空小姐也说当时皇上并无异常,可事情的真相是,皇上在进入凤和宫大殿时的确脸色不佳,说明进门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白思宸点头,“没错儿。”
“现在问题的关键点是在鲁公公离开皇上身边后,司空小姐和苏小姐出现在皇上面前,再到皇上进入凤和宫大门之前,这段时辰内发生了什么。”
“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鲁公公对娘娘的忠诚,娘娘不会没察觉。鲁公公是盼着娘娘和皇上好的,平心而论两人中最可疑的人是司空小姐。”
薰儿犹豫了下,吞吐说道:“奴婢隐约觉得,司空小姐和苏小姐可能和皇上说了对娘娘不利的事,所以皇上才会突然不高兴。”
白思宸的心“咯噔”一下,“什么事不利?”
薰儿直直看着白思宸的双眼,压低声音:“霓公子。”
“薰儿,休要瞎猜!瑞云不是这样的人。”白思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奴婢也不希望司空小姐是这样的人,可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娘娘真不知情。”
薰儿很快把那日送柳絮儿回府时,坐在马车上聊天的经过说给白思宸听。
白思宸瞠目结舌,柳絮儿居然是司空瑞云故意养了来给父亲做小妾的?
小丫头才几岁?还未长开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所在,如果是真的,司空瑞云这一招简直绝了。
既能替母亲拉拢人手,还能随时掌控学士府一举一动,方便日后培养娘家势力,有勇有谋。
“司空小姐一向有野心,入宫是她梦寐以求的。说起来她既是娘娘的好友,更是最强的潜在敌人啊。”
薰儿一语道破真相。
白思宸怔住,难道璟哥哥生气真是因为司空瑞云提到了霓宴?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你若想出宫,就等朕闲暇时陪你去,不许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尤其那什么梨杏园和清风醉。你要是敢再踏足一步去看小白脸,朕就亲自打断你的腿,每天端水喂饭照顾你。”
后背脊梁骨凉飕飕,被打了雨水后的小脸略显苍白。
要说白思宸和霓宴之间的琐事,数司空瑞云最明白,别人没有一个能如她。
“薰儿,你等等再说,我先静静……”
薰儿扶上她的胳膊,“娘娘,还是进屋静静吧,这雨怎么忽然又下大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就是太实在,对什么人都掏心掏腑的。不像奴婢从小就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