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老汉很快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徐婉莹在楼上意外听见了母亲和哥哥谈话,就记在了心里。
她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敢轻易声张,可就刚刚过了几日,恰好蛮老汉要饭要到了包子铺。
那几日正是徐婉莹在铺子外面帮忙,顺手就把一笼刚出锅的热乎乎的猪肉香菇馅小笼包施舍给了蛮老汉。
接着徐婉莹又让他去桌子一角坐着吃,还让他自己去舀面汤喝。
蛮老汉吃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小笼包,喝着暖暖的面汤汁儿,感动得不行。
虽说包子铺以前也施舍给过他,但都是卖剩的凉馒头,没有肉包子没有热面汤,徐婉莹这番行径无疑是给了他最大的尊重。
高高在上的徐家大小姐居然没有对一个流浪汉有一丝歧视,反而真诚相待,蛮老汉当即就决定要为徐小姐做点什么。
也是巧了,徐婉莹那几日因为见不到季华正烦心着,初来乍到在京城又没朋友,无人倾诉、郁郁寡欢。
就在蛮老汉第二回又去时,徐婉莹忍不住和他碎碎念起发生的种种。
蛮老汉对她本就心生感激,自然洗耳恭听,一个说一个听,结果徐婉莹一不留神把偷听到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徐婉莹就后悔了,不过细细一想反正蛮老汉只是个流浪汉,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件事便没往心里去,也没和任何人提及。
离开包子铺,蛮老汉有心为徐婉莹鸣不平。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这还了得?
口碑这么好的徐家包子铺怎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蛮老汉听徐婉莹说过缘香酒楼的幕后掌柜是摄政王妃,左思右想便头铁地行动起来。
连续两日态度坚决,才引发了这一串事件。
蛮老汉说完,叶宸总算知道了前因后果,心情却百感交集。
一方面为徐婉莹的善心纯真褒赞,另一方面又被蛮老汉的知恩图报所感动。
一个骄纵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不会嫌弃一个流浪老汉,还把他当朋友倾诉,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而另一个吃不饱穿不暖,靠流浪乞讨度日的流浪老汉在受到恩惠时,义无反顾选择维护恩人的利益,这份情谊也同样让人感动。
蛮老汉是在拿命还债,根本不怕死。
蛮老汉说完后反问:“大家伙儿都瞧瞧,王妃这算不算是监守自盗、营私舞弊?”
众人哗然。
在没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所有人都相信叶宸是无辜的。
可当蛮老汉在说完真相后,所有人却沉默了。
这件事一定是真的,因为蛮老汉这种身份若不是真得听说过,根本不会知道这种私密的事。
就包括站在这里所有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家都知道大周国的律法是摄政王指定的,叶宸是酒楼的东家,和白擎夜又是夫妻,其中内幕怎么可能说得清?
所有目光齐聚叶宸,可她并没有察觉,因为她在认真想一件事:徐婉莹是偷听了徐夫人和徐尚青的谈话,那么徐夫人又是怎么知道这种内幕的?
蛮老汉见叶宸久久不曾说话,以为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犯的错儿,心里有些高兴。
“看,你们刚才瞎嚷嚷什么?
我就说这件事不能有错,王妃她这不就”这不就心虚了吗?
心虚二字还未来及说出口,就被叶宸打断。
“老人家你别急,这件事我会调查个水落石出,保证三天内给你答复,如何?”
叶宸一张脸淡定自若,完全没有被人揭穿识破的慌张,语气不徐不疾,浑然天成的威仪让众人皆为一震。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妃,出了事还能保持镇定,让人不由自主仰慕。
所有人都在想:既然王妃这么说,或许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蛮老汉下意识有些心虚:不会是徐大小姐搞错了吧?
应该不会,她可是徐家千金大小姐,说话不会乱来。
而且她那么善良一个人,也不可能故意害他。
蛮老汉想到这儿,心虚劲儿很快过去,又变得拧巴起来。
“你犯了错儿,说得话还能信吗?”
叶宸笃定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可你是女人,又不是君子。”
“我用摄政王妃的凤冠担保。”
“”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王妃,你不怕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叶宸微微一笑,“绝不会。”
“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测,但需要一点时间考证。”
她一脸云淡风轻,冲围观人群道:“还是那句话,你们信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最迟五天,大家还来这里,我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好!”
“我们听王妃的。”
现场很快有人拍起巴掌,声音越来越响,随之响应的人也越来越多。
“啪啪啪”“好啊我们大家就等着。”
“对,我们等着王妃公布真相,到时候看蛮老汉怎么说?”
“”“行,那我就等五日,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说。”
蛮老汉脸上泛着热,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管人们再说什么,转身匆忙离开了。
叶宸回去时,白擎夜刚从宫里回来不久。
她把这件事事无巨细一一说出,白擎夜听完脸色一变,郁闷了。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看来徐尚青也不是最合适人选。”
原来在回府前,白擎夜把调查这项事情的任务交给了徐尚青,并将派任书给到他手中。
现在想换人,已经来不及。
如果执意强行换掉,那就要收回派任书重头来过。
一般情况下,若个人无大错,朝廷是不会这么做的。
叶宸有些诧异:“徐尚青是在翰林院供职,你怎么会想到安排他去办案?”
翰林院和刑部是两个职责完全不同的部门,各负其责,并不相通。
“过来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白擎夜拉着叶宸的手,二人一起坐到榻上,很快下人过来奉茶,又退了下去。
堂厅内只有夫妻二人说话的声音。
“你大概不知,他在翰林院这几日,和旁人关系尚可,唯有一人总拿他当眼中钉。
我看在眼里,不能说破。”
白擎夜脸上颇有无奈。
叶宸心思一动:“可是岳东亭?”
“正是。”
“这个徐尚青,”叶宸嗔道:“我昨日去见他,他还同我说一切安好,真相却是并没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