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璎怔了下,随即下意识抬手轻抚上腹部。
那里并未有隆起的痕迹,但是她的动作却很轻柔,就像一个母亲温柔抚摸着自己的儿女一般。
她面带娇羞,小声说道:“还是王妃眼光毒辣,已经快两个月了,得知这个消息,我和姚郎都十分高兴。”
叶宸轻轻抿了下唇,目光里盛满担忧:“可是,这个孩子不能要。”
哐当!叶宸此话落下,璎璎一脸震惊:“为什么?”
这简直太让人无法接受。
作为母亲,她的年纪不算小,因为很多姑娘嫁人后十六七岁就生了娃。
曾经因为落难被迫留在醉春楼,璎璎在遇到姚君灏时已经度过人生中最如花似玉的年纪。
见惯了人生百态,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在醉春楼老去。
可谁知道,在放弃希望后,姚君灏的出现为她带来了黎明曙光。
为了他,她甘愿从头开始,好好活着。
叶宸暂时没说话,在考虑如何措辞。
“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我必须得为姚郎保住。”
璎璎斩钉截铁道,“即便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
姚君灏曾经是走南闯北的阴阳先生,为了娶璎璎拼劲全力。
中途还有璎璎对卡波的亏欠,两个人能走到今天并不容易,都很珍惜。
叶宸自然知道璎璎对孩子的迫切,但事情却没这么简单。
“我知道你不是柔弱的娇小姐,所以就实话实说了。”
叶宸直言:“因为之前你服用过太多药物,体内於寒毒积攒太多,若这个孩子生下来,很可能是残缺之身。”
璎璎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一脸难以置信:“残残缺之身?”
风尘女子都服用过很多药物避孕,她知道自己能怀孕简直就是奇迹。
特殊药物对身体危害极大,多数青楼女子在服用久了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可自己居然突然怀孕了,这让人惊喜不已。
本以为这是老天有好生之德,是对她的恩赐,却不想居然会这个结果。
璎璎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对,这点从五官面色就可以看出。”
叶宸笃定道:“尽管你脸色红润有光泽,可是你有没有留意过你的人中位置?”
“你的人中那儿有一块轻微绛色,奇形怪状边缘模糊,并且有蔓延的迹象,这表明你体内有严重的於寒毒。”
“通常宫寒的人都难孕,可现在你不光寒,还中了毒,居然还怀孕了,那么问题就会转嫁到孩子身上。”
叶宸顿了顿,“我帮你分析一下,你若继续将他留下等十月怀胎生下来,最轻的情况是孩子发育不全,身体表面有缺陷,或许是四肢,或许是毛发等等。
严重些可能会内部器官病变,再严重就会危及生命。”
“这说得都是孩子,但对你来讲,无论怎么你都会受到於寒毒反噬,也会有性命危险。”
叶宸微微一顿,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尝试着劝解道:“所以这个孩子不该留,若是你早些把他落掉,自己的身体起码还可以保得住,这样是不是更划算?”
“”话还没说完,璎璎眼里已是噙满泪水。
豆大的泪珠儿“叽里咕噜”滚落,目光呆滞表情僵硬。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不可能会这么对我,我和姚郎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有了我们第一个孩子。
若是把他落掉,我们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孩子了,我不能不要他。”
“呜呜他是我的命啊怎么会这样?”
璎璎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幸亏桑娜和阿依塔及时发现上前扶了一把,这才把她扶稳。
叶宸道:“你们快扶她坐下。”
“是。”
桑娜和阿依塔一左一右驾着璎璎的手臂往前走,璎璎个子高,身体又瘫软,腿上一点劲儿都无。
幸亏二人习武手中有些力气,这才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坐下后,桑娜倒了杯热茶端过来,好心劝道:“你先别着急,王妃这是为你考虑才实话实说。”
“是啊,”阿依塔也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我们都知道你接受不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然孩子生出来也是受罪,还要连累你,得不偿失。”
话是如此,理也正确,璎璎不想承认,却知道这都是真得。
接过手帕抹着眼泪,心脏就像被刀子剜了一口。
“我不管,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
她哭泣着道,“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
叶宸:“”隔着木门和布帘,可以听见外面大厅人潮涌动。
璎璎的哭泣很快被吵杂声淹没,倒是不用担心被别人看了笑话。
叶宸很同情璎璎,亲眼见证了二人一起克服重重艰难,才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可谁又能知道,老天爷紧接着又开了一个玩笑?
造化弄人,命运多舛呐!她微微叹了口气,吩咐阿依塔:“你出去把姚先生喊进来。”
阿依塔应了,立刻推开门掀开门帘走出去。
不一会儿,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屋内。
璎璎垂着头低声啜泣,姚君灏看到哭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不料却被叶宸阻止。
“让她哭吧,哭出来也许心里会好受些。”
姚君灏迟疑问道:“敢问王妃,璎璎她这是怎么了?”
叶宸不是个冷血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叶宸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姚君灏脸色立刻也变得凝重起来。
王妃医术精湛,不会故意危言耸听,看来璎璎想生下这个孩子风险应该真得大。
可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怎能轻易舍弃?
璎璎应该是不舍,才会哭得如此伤心。
姚君灏既难过又心疼,走到璎璎身旁还不等说什么,璎璎却已径自扑到他怀中,放声痛哭。
“姚郎,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能不要他?”
“我们不该亲手把他杀死啊!”
“”姚君灏颤颤巍巍伸出手,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轻轻抚上了乌黑的秀发。
眼角微微透着湿儒,他也不说话,只是保持沉默。
屋子里其余三人默默别过视线。
碰上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