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感到失望,按照祖制,皇帝也该在皇太后治丧的时候守灵,哪怕只是一个时辰,而不是现在这样,上了香就走。
他心里记恨母后杀了那老奴才,在他心中,那老奴才始终占据着比母后还重要的地位。
皇帝走了,与美心公主和九公主迎面相遇,两位公主行礼,他仿若不见,眸光定定地看向跪在殿门口的叶隆脸上。
叶隆跪在地上,抬头哽咽道:“皇上,臣不敢求皇上饶叶宸的死罪,只求让我们父女相聚,说几句话,也不枉父女一场。”
皇帝定定地看着叶隆,看到叶隆眼底的悲伤,但是,他无动于衷。当有些人自己处于极度悲伤的时候,是最容易忽略别人的悲
伤,甚至,很乐意看到别人悲伤。
所以,当皇帝看到叶隆眼底的悲伤,他反而有种复仇的快感,他已经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了叶宸身上,虽然,他到现在还
没办法给叶宸定罪名,却一定要她死。
清平站在石阶上,她只看到叶隆的神情,并没有看到皇帝那绝情冷硬的面容,她怕皇帝心软,遂疾步跑了下来,跪在地上,“皇
兄,若不是叶宸,母后也不至于惨死,求皇兄不要心软,为母后报仇。”
事到如今,她已经置和叶隆的夫妻感情于一边不顾,无论如何,她要叶宸死。
叶隆的声音冰冷地传来,“清平公主,臣并非是为宸儿求情,只是,希望皇上开恩,让我们父女见上一面,所以,公主不必如此
心急。”
一句清平公主,把两人的关系撇得很清。
清平回头看他,脸上闪过多种情绪,最终,她冷冷地道:“惨死的,除了是本宫的母后,还是你的岳母,叶隆,你的心真狠。”
“狠?”叶隆冷冷地笑了,“不狠,若够狠,不至于今天这个局面。”
他磕头,“皇上,求皇上念在臣为国尽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准许臣见女儿一面。”
叶隆的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皇帝的心沉了一沉。
他也终于清醒了一些,转身走了两步,仿佛踩在棉花上,脚步虚浮,他开始有些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伤得皇祖母这样
的重,竟至要离宫而去。
“安德福,去告知狄永鑫,暂缓押叶宸去刑场,让他们父女话别吧。”皇帝沉声道。
“谢皇上开恩!”叶隆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僵硬地磕了一个头便站了起来。
皇帝回头,看着叶隆,“看完叶宸之后,问她,有什么办法,可让太皇太后回宫,若她有办法让太皇太后回宫,朕,赦免她死罪
!”
叶隆一怔,面容顿时狂喜,“是,臣马上去!”
清平连忙站起来,拦住皇帝的去路,“不,皇兄”
福公公一步拦过来,“公主,皇上要起驾了!”
“滚开!”清平一巴掌打过去,“连本宫都敢拦,你是瞎眼了吗?”福公公挨了一记耳光,见皇上没说什么,只得讪讪地退开。
清平走到皇帝面前,哭着道:“皇兄,您心里明白,母后大可不必这般惨死的,如果不是叶宸说的那句话,谁会怀疑到她?您一
定要杀了叶宸,俄日母后报仇。”
皇帝看着清平那种哭哭啼啼的脸,听着她说报仇的那些话,不知道为何,竟莫名地反感,虽然他如今正在这样做,但是,却反
感得很,她这样说,置玉姑姑何地?
同理,他这样做,又置玉姑姑何地?
心中,陡然便生出了一丝寒意,这丝寒意让他更加的清醒。
叶隆听了清平的话,冷道:“宸儿若不说那句话,太皇太后便不会怀疑到皇太后了吗?以太皇太后的英明,她追查下去,必定知
道玉姑姑死于何人之手。”
“叶隆,你给我闭嘴!”清平厉声道,“你帮着你的女儿,便不顾我母后了吗?”
叶隆抬头看着神色复杂的皇帝,遽然道:“皇上,臣只是循理直说,如果皇上因为叶宸说曾见过皇太后而要置她死地,臣心中不
服,但是臣没有办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眉心跳动了几下,忍住怒气道:“朕的话你没听到吗?去,马上去找叶宸,让她想个法子,请太皇太后回宫,朕可免她死罪
!”
“是!”叶隆没有再说,而是径直往暴室而去。
福公公与叶隆来到暴室的时候,安公公却告知叶宸被带走了。
福公公一把拉住安公公,问道:“天敏郡主呢?”
“回师父的话,刚才有人来,说皇上要提审天敏郡主,所以把人带了去。”
“乐宁候吗?”叶隆问道。
“不是乐宁候,是两名公公,奴才瞅着眼熟,像是皇上跟前的人。”安公公道。
“不可能,皇上没说要提审天敏郡主,天啊,是何人押走了天敏郡主?”
安公公听得此言,脸色惨白,“不是皇上的旨意?”
“乐宁候有没有来过?”叶隆问道。
“国公爷,乐宁候没有来过。”安公公道。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自动请旨要监斩宸儿吗?”叶隆脸色发白,脑子飞快地转,此事一定与狄永鑫有关,是狄永鑫带走了宸儿
。
那他带走宸儿,会去哪里?刑场,他与清平都恨不得宸儿死,定是先下手为强,押了宸儿去刑场。
叶隆想到这里,急忙便往外跑。
福公公因有旨意在身,要狄永鑫暂缓行刑,所以也跟着出宫去了。
叶隆出了暴室,便见萧亚在暴室外,叶隆一个箭步上前,“知道天敏郡主被押往何处了吗?”
萧亚神色略微诧异,道:“国公爷不知道么?皇上下旨要处死天敏郡主,本是卑职监斩的,但是乐宁候自动请缨,人方才已经被
押走。”
“是狄永鑫押走的?”叶隆急问。
“倒不是他,而是皇太后宫中的人。”
安公公也跟着出来,听到萧亚的话,他也忽然想起,“没错,那两人是皇太后宫中的人,是奴才记错了,并非是皇上跟前的,奴
才不太认得,但是觉得脸熟。”
“不好!”叶隆急忙往外跑。
然而,刚走了几步,便被一人拦住,那人问道:“伯父,这么着急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