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人太恐怖了。”白擎夜不寒而栗,他一直以为,沙场战争已经是十分残忍,想不到女人阴谋斗争还叫人觉得恐怖残忍。
“你出宫没有?”白擎夜问道。
“我得先去一趟樟鑫宫。”叶宸想跟太皇太后说一下太子妃如今的身体状况,若要保住她腹中的胎儿,一定要好生看护。
“好,我先去办事,你小心点。”白擎夜回头吩咐桑娜,“你看住郡主。”
“知道了,将军!”桑娜应道。
白擎夜点头而去,叶宸回头问桑娜,“看见静月了吗?”
“王小姐刚才在戏园子那边。”桑娜道。
“还没出宫吗?你去给她送句话,让她明日去府中找我,我有事情跟她说。”叶宸道。
“好,那奴婢回头去樟鑫宫找您。”桑娜说完,便走了。
叶宸裹了一下披风,看着三三两两的宫人进出,也往樟鑫宫的方向而去。
中午出了太阳,驱散了一早的寒气,春日暖阳洋洋洒洒,叫人觉得舒服不已。
御花园许多花开了,姹紫嫣红,花香扑鼻,叫人心旷神怡。
她沿着湖边,一路行走,穿过假山,从假山群中转过去,入宫多次,知道从这里可抄小路到樟鑫宫。
而她往常也是这样走的,这条路,她熟悉得很。这条小路,往常很少人行走,因为,越过假山群通过对面的时候要经过独木桥
,而宫妃是不会走的,宫人若要忙,手中多半拿着东西,也不会走这道独木桥。
她听到有脚步声从右边传来,她有些意外,抬头看,只见两名嬷嬷扶着皇太后从那边走过来。
叶宸下意识地想躲起来,但是,距离太近,皇太后已经看见了她,她只得硬起头皮走过去,“臣女参见皇太后。”
皇太后面容有些僵硬,“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
叶宸回答说:“回皇太后的话,臣女打算去樟鑫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呢。”
“嗯,去吧。”皇太后淡淡地道。
叶宸不禁有些意外,竟然不刁难她?
“是!”叶宸连忙躬身告退。
穿过独木桥,叶宸过了对面,直往樟鑫宫而去。
来到樟鑫宫,太皇太后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神情愉悦。
见她来了,便招她过来,“从太子妃那边过来?”
“回太皇太后,是的。”叶宸微笑,“看来,老祖宗已经知道好消息了。”
太皇太后点头,“嗯,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叶宸见洛阳剑抱着剑站在廊前,却不见了玉姑姑,遂问道,“玉姑姑呢?”
“哀家命她送些礼物到东宫去了。”太皇太后拉着她坐下,微微怪责,“今天是怎么回事?哀家总不信程氏是用那些香露来挽回你
父亲的心,你也太大意了,竟没发现她要对你动手?”
叶宸愧疚地道:“老祖宗恕罪,我确实是忽视了程氏,本以为她一直隐忍,不会对我发难,想来是因为我劝说父亲不与公主和离
一事,她恨毒了我。”
“幸好这一次没出什么事。”太皇太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以后注意一些,能今早除掉的人就咔嚓掉,不要留着给自己使绊,你
的心,始终不够狠。”
顿了一下,她摆摆手,“罢了,哀家也不说你了,这些年哀家的心也不够狠,该下的手没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哀家不该苛求
你。”
洛阳剑在廊前听到太皇太后的这句话,淡淡地道:“谦虚呢,在心狠手辣方面,您一直都做得很出色。”
太皇太后淡淡地扫了洛阳剑一眼,“是吗?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我便想撕烂你的嘴巴,割掉你的舌头,可是到今时今日,你的
舌头还好好地在你嘴巴里躺着,这不足以说明哀家不够心狠手辣吗?”
洛阳剑道:“那是因为,您技不如人,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真正高尚的人,是心里压根不会有伤害他人的念头,像你这样,
一直心心念念要割人家的舌头,就不要标榜自己慈善。”
“早晚被这些人气死!”老祖宗气结,仰头看了看,“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看看阿玉为什么还不回来?就那么几步路,要去一整
天吗?”
洛阳剑耸耸肩,“老了,走得慢,又不愿意坐肩舆,让她折腾一下吧,真不明白你们女人,一个总说自己老了,一个总说自己还
年轻,能活动,一大把年纪出入还靠双腿。”
“出去看看去,别是摔着了。”太皇太后吼道。
洛阳剑掏掏耳朵,抱着剑走了出去。
这刚走到门口,便见一名禁军急匆匆地赶来,见到洛阳剑,慌张禀报,“洛阳大人,卑职等在御花园的湖中,发现一具尸体,打
捞上来发发现是樟鑫宫太皇太后身边的玉姑姑。”
洛阳剑神色一变,猛地转身,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抬起头,神色有片刻的凝滞,嘴唇哆嗦了一下,语气却是十分温和,“你进来,重说一遍,哀家听不真切。”
禁军进来,跪在地上,沉重地道:“回太皇太后,卑职在御花园的湖中,发现一具尸体,经过打捞后辨认,发现是太皇太后身边
的玉姑姑。”
太皇太后脸上渐渐地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僵硬得像是生生扯出来的,别扭得让人心酸,“嗯,你下去吧,哀家马上就过去,尸
体不要移动,不许任何人碰。”
“是!”禁军得令而去。
洛阳剑走进来,紧张地看着她。
叶宸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了,玉姑姑死了?天啊,是什么人下的手?
太皇太后想站起来,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复又坐下,她说:“容哀家缓一缓,这坐久了,腿脚都不利索了,想站起来都没力气。
”
叶宸忍住泪水,想伸手搀扶,却被她怒喝了回去,“不必扶,哀家自己可以,除了那老东西,谁有资格扶哀家?”
她盯着叶宸,见叶宸眼底有泪水,遂厉声道:“哭什么?她现在多大年纪了?死了就是笑丧,哭什么?”
她怒骂着,嘴唇越发哆嗦,连放在膝盖上的手都一个劲地颤抖,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悲哀。
一向与她顶嘴的洛阳剑眸色沉痛,“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哭什么?”太皇太后冷冷地瞪着他道:“哀家死了那么多个儿子,你什么时候见哀家哭过?再说,有什么好哭?人迟早都要死,
她只是先哀家一步而已。”
她站起来,又重重地跌回去,人颤抖得很厉害,像风中飘零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