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三在井下挖到第六个水泥箍时就升井上来,说不敢往下挖了,怕有危险,出了问题家里的老婆和三头母猪没有人供养。
方木坤正愁找不到人下井时,就见范狗剩站出来说:“把我吊下井里头,我来挖,我单身寡柴一条,无牵无挂,早上山几十年跟迟上山几十年没有什么区别。”
方木坤把一支烟放进范狗剩嘴里,“啪”一声给点燃,然后说:“狗呀,别说得那么吓人,这井又不是太深,有个丢危险?人家仵作上山挖个棺材洞都不止这个深度啦。”
范狗剩就说:“我管它什么洞,反正我敢下去就是了。我挖完出来的时候,你给我买两斤狗肉,一瓶酒就行了,我不去县城洗脚了,怕范挂英知道了会不理我。”
泥水三几个泥水佬听范狗剩提及到范桂英,于是就开范狗剩的玩笑了:
“狗剩,你跟桂英这么久了,有摸过她前面没有?”
“狗剩,几时跟桂英进洞房?你知道进洞房是做什么事的吗?”
范狗剩就说:“我怎么知道进洞房要做些什么?反正我又没有进过!”
方木坤听得不耐烦了,说:“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其实进洞房跟下这口井道理上是一样的,都是干活,都很辛苦的。”
方木坤说完,就找来个箩筐,系上大麻蝇,然后让范狗剩坐上箩筐,几个人在井口上慢慢的把范狗剩放到井底去挖泥。
范狗剩在井下挖,把泥铲上箩筐,铲满了,就在下面抖一下绳索,上面的几个泥水佬就把泥扯上来,就这样一来二往,把剩下的两个水泥井箍就安装完成。
当把范狗剩从井下面吊上来的时候,他全身湿透沾满泥巴,像条泥鳅一样。他一上到来,就“咕咚咕咚”饮了几碗水,方木坤又往他嘴里塞了支烟,点燃了。
方木坤觉得找到像范狗剩这样的人来豆豉厂帮忙算是找对人了,对主人忠心耿耿,像条狗一样。
“狗剩,你对豆豉厂贡献这么大,”方木坤说:“等以后第一批豆豉上市了,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我就带你走出大山进县城里去见见大世面,看看城里人是怎样买猪肝买鸡庇股喂番狗的,再看看那些大老板们是娶几个老婆的…”
范狗剩抹了抹脸,又扯了把鼻涕,然后说:“坤哥,城里人买什么喂狗我不管,就是那些大老板娶几个老婆的事,我就想管一管!”
“为什么要管?”
“因为老天制造男女是按一比一比例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但现在出现了一个萝卜占几个坑的情况,造成分配不平均,如果大家都安份守纪只娶一个老婆,那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多光棍了。你们说我范狗剩讲得对不?”
那几个泥水佬听完,都鼓掌,说范狗剩讲得不单止有文采,还一针见血指出了当前普遍存在的光棍现象,是值得深思和反醒的。
范狗剩抽完支烟,就到鱼塘里去洗澡,那几个泥水佬也收工走人了。
方木坤就真的去红升圩的福满楼买了两斤熟狗肉,又去商店买了条烟,一瓶酒。
方木坤回到豆豉厂时,范狗剩已经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坐在大门口等着了。
方木坤把烟酒和狗肉交给了范狗剩,范狗剩接过东西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狗剩,你这是去哪?”
“回望牛岭村,跟范桂英一起饮烧酒。”
范狗剩腰里别着条烟,裤兜里一支烧酒,手里就挽着两斤熟狗肉,直接跑到了望牛岭村的火龙果场去找范桂英。
火龙果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望牛岭村经村组各级领导反复研究决定邀请石坑村的网红方吊全,也就是当初的那个睇牛全,来到火龙果场作直播带货。
范桂英今天的工作就是负责把采摘下来的火龙果进行打包,贴上标签,准备交付快递进行邮寄。
现在望牛岭村的第一把手范石伙同志就坐在网红方吊全傍边进行带货。在开播之前,本村村民阉猪石曾经找范石伙谈过话,就是能不能把他那个智障女儿范仙带在直播场场露个脸,或者出来走几步,给宣传一下,找个婆家,礼金彩礼方面是全免,看看有没有老实本分的光棍达成这桩婚事。
范石伙就说,今天请个网红带货是公事,你的女儿要找婆家是私事,我们必须要公私分明,不能动用公共资源去办私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范石伙拍板同意,我们望牛岭的群众也未必同意!
阉猪石没有办法,只好蹲在一旁去剥火龙果来吃。
场长杂工虾走到了阉猪石旁边蹲下,从胳膊底下递了支烟给阉猪石:“石哥,女儿的婚姻大事,怎么能像卖火龙果那样去叫卖推销的呢?你放心啦,这世上只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
阉猪石就说:“我没有什么怕,怕就怕我死了,仙带还未嫁出去。”
就在这时候,范狗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来到范桂英面前,说:“桂英,该下班了,走,请你吃狗肉饮烧酒。”
范桂英干了一天的活,又饿又累,现在见有肉有酒,真的是太及时了。
范桂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场长杂工虾说:“管场的,去你办公室饮酒食狗肉。”
这个杂工虾虽然是一场之长,但历来都怕了这个范桂英的,她说的话不敢不听,于是就带了范狗剩和范桂英回村中办公室。
杂工虾洗了碗筷出来,把狗肉弄上了碟,又把烧酒倒上了杯子。
范桂英不管三七二十一,头一仰,“咕咚咕咚”就吞了半杯酒,然后就大口吃肉。
范狗剩见了,也学范桂英那桂,一口气吞了半杯。半抔下肚,人就飘了,嘴巴不听使唤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他侧脸,瞟了杂工虾一眼,说:“管场的,今天我范狗剩有缘跟你坐到一起来捏酒杯,算是不打不相识,有些话,我是要当面挑明一下的。”
“狗剩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无妨,我夏水虾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范桂英,是我范狗剩的初恋,是我的青梅竹马,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现在我范狗剩当面表个态,我不希望有人打她的主意。”
范桂英一听,知道范狗剩饮大了开始乱说话,于是就一脚蹬到范狗剩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