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18

程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去司庭衍书桌上。

那身白长T恤稍短,微往上缩搭在腿上。

她右手摸他脸侧,指尖轻微摩挲:“你说是吗?”

司庭衍意外没弄掉她手,只看着她:“我如果没看呢。”

桌上灯光昏暗,一小点落在他黑色瞳眸里,将灭未灭。

程弥另一只手臂撑在身侧,她耳朵稍歪向肩侧,眼睛还是看着他的。

“我不怎么信呢,司庭衍。”

她每个字都讲得非常清晰。

书桌桌面被空气沾得发凉,冰意渗上程弥腿根,她视线不离司庭衍眼睛一瞬。

一字一字的,不着急问完,也没有拖慢,像是询问,可却每个字都带着侵略性。

“现在你手机里那些短信,我的是不是已读状态。”

昏闭房间里安静肆意横行,爬满他们两人之间每寸呼吸。

司庭衍说:“你什么时候能猜对一次?”

话落,两人谁都没移开眼。

程弥没听懂他这句话意思。

“是吗?我没说对。”她说。

司庭衍紧紧看着她:“我在说什么你从来不知道。”

程弥没说话,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什么。

“为什么?”

司庭衍却明显不想再跟她说什么,弄开她手,眼睛从她身上离开,拿笔继续做题了。

这样的司庭衍有点反常。

程弥看他数秒。

“不开心?”她伸手想碰他。

结果手没碰到,零件落地声和椅腿拖地声比她快一步。

程弥脚腕被司庭衍握上,整个人被他往下一扯。

身体一下离桌,顺着椅背往下滑,整个人摔坐在椅子里。

这一下用劲不小,程弥身后长发都散了,深嘶一声。

椅垫是软的,尾椎骨没发麻,身下坐着他几张潦草白色电路图稿。

脚腕还被指节分明的手握着。

程弥被司庭衍拽着摔进椅里后也懒得调整坐姿,就那么靠在椅背里看着他。

司庭衍眼睛那里眉骨山根很标致,肤色白得晃眼,薄唇唇珠显得有些冷淡。

两人视线对在昏暗光线里。

程弥几丝发丝沾在唇上,脚腕在他手里蹭了一下。

“怎么,你怕看到什么?”

话里每个字都正经无比,连着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每个字都在露骨。

怕看到什么,才把她拽下来。

她目光直白。

司庭衍眼底则是一片安静黑沉。

然后,啪的一声。

灯被司庭衍关了,程弥视野里突然一片黑。

她瞬间被未知的黑暗包围,周围原本还可以视物的环境一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眼前只有混沌,程弥看不见对面司庭衍,但她没着急。

“为什么关灯?”

回应她的只有安静。

程弥能感觉到司庭衍还在对面,两人距离很近。

其实台灯就在旁边,程弥想开伸手就能碰到。

但她没有。

黑暗里涌动着什么。

几秒后,程弥早没被桎梏的脚腕伸起,曲腿跪坐椅上,衣料发出细微窸窣声响。

她朝司庭衍靠近。

“司庭衍,你在做什么?”

听不到任何声音,往他气息靠近。

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但程弥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在快要摸上他唇时,程弥下巴一紧。

她手正好摸去台灯那里,紧跟啪嗒打开。

眼前一亮,程弥果然准确无误捕捉到司庭衍视线。

他确实在看着自己,还和之前一样坐姿规整,衣衫整洁,面色透着易碎感。

两人在对方面前分毫毕现,谁都没错开视线。

程弥下巴被他捏着,观察他神色一番后。

“你不想?”

司庭衍薄唇一张一合:“你怎么知道我想。”

“是啊,我知道。”

她说:“你想。”

程弥这人勾人永远勾得坦荡,而且在这方面她从来不说谎。

别人对她动情这些东西很多,有些是她的她都不稀罕,更别说那些不是她的。

她只稀罕能让自己动情的。

司庭衍只看她。

对视一阵后,程弥问:“刚关灯,你在做什么?”

两人鼻尖没几寸距离。

空气中弥漫一种讲不明的气氛。

这时房间门突然一声叩响,门外是司惠茹几分担心的声音。

“小衍,房间里怎么突然那么大一声,怎么了?”

应该是被司庭衍把她拽椅子上那一下动静吵醒了。

程弥听见司惠茹声音在门外响起并不觉得惊讶。

不怪司惠茹大惊小怪,是司庭衍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一个不起眼的动静可能关乎他心脏病。

如果程弥没记错的话,她刚才进来没锁门。

不过她不担心,因为程弥猜司庭衍不会让司惠茹担心。

司庭衍确实开口了:“我没事。”

房门外司惠茹松气声都听得到。

“没事就好,好晚了,明天再学习,要早点睡觉。”

“知道了。”

房门外很快响起一阵关门声,司惠茹回房了。

两人之间那种气氛已经被打断,程弥坐回椅子里,靠回书桌边,单手托着下巴,倒夹着笔,笔帽点点自己带来的物理练习册。

对司庭衍说:“帮我讲讲题?”

接下来让程弥意外的是司庭衍似乎没觉得她奇怪。

程弥性格原因经常让人误会她是个不爱学习的人,来奉高已经考过几次试,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当时班里的人都很意外,包括孟茵。

她虽然成绩跟年级第一第二这些没得比,但也不至于糟糕到一塌糊涂的程度。

不过其他人看她这个人一般不会这么认为。

有一次孟茵不在,她问过路过座位的班主任魏向东一道题,周围同学都跟看到什么稀奇事一样频频回头看她。

而司庭衍竟然没有。

他很平常,跟听到他们班任何一个同学问他题一般,没带有色眼镜。

程弥只认为是这样,因为除此之外,另一方面就是有可能这个人对她很熟悉。

就像孟茵,后面知道她其实成绩没那么差后就没再惊讶过。

但司庭衍对她熟悉似乎不太可能。

他们不同年级,以前更是不认识。

司庭衍问她:“哪里?”

已经没再看她。

程弥看他的视线这才收回,翻开练习册,指尖点点某页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没看懂。”

此刻程弥有感觉到司庭衍这种人智商和平常人的差距。

她答案都没看懂的一道题,司庭衍就看一遍题目就已经开始讲。

程弥平时跟司庭衍待一起大多时间不怎么正经。

但此刻她也戴着那副大黑框眼镜听得认真,没听懂时问上一句。

司庭衍讲题挺条理清晰的,程弥确定他用的最规矩的一种解题方法跟她讲的。

因为那些公式和知识她都听得懂。

智商高的人有时候和平常人不是同套知识体系。

讲完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程弥拿笔在练习册上写下最后一条公式。

旁边司庭衍在看她写完。

她停笔后司庭衍便转开眼。

时间已经不早,程弥没再烦他,收拾好书本和笔。

起身要走的时候,一瓶旺仔牛奶放上他桌,眼镜后眼睛是笑着的。

“谢谢我们司老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