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站起来,你我二人一起努力。”
甬道内,李承乾淡笑道,伸手将刘仁轨拉了起来。
计策是刘仁轨出的,但却是自己决定的。
从内心深处讲,李承乾是真没有责怪刘仁轨的意思。
这件事的责任与后果,他愿意全部承担。
退一万步讲,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还确实是在他的身上。
一军主帅,关乎全军的军魂、军心。
说这些如果抽象,那看看甬道外内的将士状态便能明白。
“是,殿下。”被李承乾拉起后,刘仁轨大声应道。
在这瞬间,李承乾便感觉到了刘仁轨的变化。
整个人精气神眨眼间提高到了极高的地步,心中仿若有火焰燃烧。
如老树新枝。
而在李承乾进来后,有变化的不仅仅是刘仁轨一人,还有甬道内原本的四百名将士。
脸上的木然变为错愕,双眼中浮现浓厚的震惊之色。
但李承乾却故意没有看向他们,也没有即刻去鼓舞他们,反而转头看向自己带进来的百名将士,大声道:“你们组成第五队,现在立即去接替第一队防守。”
“是。”百人齐声大吼,杀意盎然。
在外面骑马冲锋,几番冲击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让他们只敢望马而逃。
结果进甬道了,竟发现区区党项人竟然压着自家兄弟打。
这能忍?
必须干他娘的!
新进来的百名将士内心憋屈,战意正是昂扬之际,那造成的效果是无比惊人的。
嗷嗷叫着向敌人杀去,手起刀落间,碎肢遍地。
原本被党项攻入的五六米甬道,也在眨眼间被大唐将士夺回。
短短的几米距离,被尸体铺满。
“看什么看,把这些玩意儿给老子扔出去。”
前方,有将士踩在尸体上,朝着后方目瞪口呆的青壮怒喊。
“啊,好好,这就来。”
一队的老兵与青壮恭敬回应,连忙上前搬运尸体,扔到甬道后方的壕沟内。
搬运途中,皆忍不住低声交谈着。
“这是哪个营的好汉,我怎么没见过他?”
“对啊,这般好汉,应该极为出名才是。”
“狗蛋儿,你哥是大总管亲兵营的,可曾见过?”
老兵们的声音引起了青壮们的注意,有青壮目露震惊,忍不住道:“我见过。”
“你见过?”老兵们追问。
“真的。”青壮嘴角抽搐,怀疑人生道:“周虎,质庄,二十有一,体能考试四百九十九名。”
四百九十九名?
这特喵是个什么名次?
老兵指着英勇无比的其余将士,忍不住问道:“那其他好汉呢?”
青壮揉揉眼睛,喃喃回答:
“何文,泰庄,二十有二,体能考试四百八十四名。”
“何武,泰庄体能考试四百八十三名。”
“秦二狗体能考试四百六十六名。”
老兵咽着唾沫,向往道:“这是什么营,四百多名竟然如此勇猛?”
什么营?
正式营啊。
搬运尸体的青壮们傻眼了,因为他们名次皆比这些‘好汉’更高。
就在甬道内将士们窃窃私语时,李承乾准备开口鼓舞。
之前不说话,是因为在那种时候,做比说更有力度。
现在,时机到了。
他站在甬道正中,环视四周,朗声大喊道:
“诸位将士,我问你们,你们为何从军?”
“是为了混口饭吃,为了领些赏钱,为了强身健体吗?”
“你们沙场浴血拼死奋战,令行禁止赴汤蹈火;你们每天天不亮就奔向武场,整日训练不惧艰苦,仅仅是为了效忠陛下保家卫国吗?”
“不,我告诉你们,绝不止是这样。”
“你们其中有良民也有奴婢,从军是为了让你们活的更好,每一个人都有改命的机会。”
“这些,是要你们去拼去抢,去战斗才能获得。”
说到这时,甬道内将士们气息粗重,心中似乎有东西正在萌芽。
李承乾面孔狰狞,继续道:“我大唐伫立世界之巅,靠的是我们每一个人努力,才让我们有了唐人这个极为荣耀的称呼。”
“党项得知大唐出兵,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可敢出门一战?”
“他们不敢,只能第一时间缩回这龟壳,任大唐将士驰骋在他们的土地上。”
“可现在呢?”
“咱们堵住门是为了让他们更容易挨打,不是咱们过来挨打。”
“畏畏缩缩连刀都拿不稳,还是那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唐人吗?”
“啊!”
一声爆吼,李承乾抽出佩刀,看向众多青壮。
“前有唐人,后有玄甲军,你们呢?”
“愿意一辈子叫做正式营吗?”
“若是不愿,就给我拿起手中的刀,举起身旁的盾,给我砍给我杀,杀出一个赫赫威名。”
“用党项的血,铸就新军。”
“明白吗?”
这一声喝问,让众多将士恨不得仰天长啸。
前有‘好汉’做出正确示范,后有太子殿下的阵前鼓舞。
别说这些本就稚嫩的青壮们,就连上过多次战场的老兵们目光中都带着烈火。
刘仁轨更是扯着破锣嗓子,快速发号施令。
大唐将士,在这一刻真正的活了过来。
无论是面对眼前的刀剑,还是脚下的尸体,他们不再惧怕,迎着刀光向前。
每一步,都溅起地上阵阵血花。
半晌后
刘仁轨墨迹到李承乾身旁,愧疚道:“殿下,刚开始我平均分配老兵与青壮,导致甬道差点失守,青壮也损失了三四十位。”
他没有忘记这群青壮对殿下还另有作用,甚至利益更加直接。
李承乾闻言恍然,倒是明白了为何开始众多将士被挤出甬道的缘故。
随即摆摆手,说道:“战争必有牺牲,这是兵家常事。我平时不愿让青壮犯险,不是害怕他们阵亡,而是害怕阵亡的不值。”
“是。”刘仁轨躬身回答,充满敬意。
现在他再也没法傲气起来了,至少在面对李承乾时。
“安排好防守队伍,让其余将士抓紧时间休息,最为艰难的时刻要到了。”看了看外面逐渐黯淡的天空,李承乾转头吩咐道。
现在是申时整(16点),距离天黑也就个把时辰。
天黑之后,外界骑兵助力锐减,只能靠甬道内将士防守。
而随着时间流逝,党项肯定会更加心急。
诸多手段怕是要一一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