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场上。
李承乾表情僵硬,刘仁轨心中暗爽不已。
但刘仁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嘲笑李承乾,只是喋喋不休地在给他讲着这弓箭之道的博大精深,常人没有数年功夫,根本别想学成。
言里言外,也还是那么个意思。
太子殿下,您想多了。
我真的想多了吗?
李承乾亦是皱着眉头,心中思量不断。
不,不对。
就算修习弓箭没有速成之法,但全靠眼力手感也绝对过于粗糙。
反而有些辅助方法,一定可以加快速度。
想到这,李承乾沉声道:“如果给弓加上刻度和丝带呢?”
刻度?丝带?
殿下是怎么把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的?
刘仁轨内心正爽,没有多加思考,直接问道:“还请殿下明示。”
李承乾从木架上拿起一张弓,做出射击的姿势,道:
“若是五十步的距离,那平射便可;若是一百步的距离,射箭时自然需要一定程度向上倾斜,如果让士兵们根据自己的臂力,在多次命中百步外箭靶的角度刻上划痕,是否可以让他们更直观的体会到差别,也能更快的找到手感?”
刘仁轨方方的脑袋上,浮现出圆圆的问号。
这是什么操作?
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若真对习射手感有帮助,那简直是造福大唐千万将士啊。
咽了咽唾沫,刘仁轨心中顿感不妙,干涩道:“殿下,那丝带又有何用?”
“丝带就更简单了。”
李承乾举起弓箭,道:“如果说刻度是上下摆动,那么丝带的作用就是左右摆动。咱们把一根细长的丝带挂在弓的下方,若有风来,丝带则会顺风扬起,而将士们可以根据丝带的扬起高度,来确认风的大小,从而快速练习出射击手感。”
这个作用?
听着李承乾的描述,刘仁轨脑中忍不住浮现出这样的场面。
丝带扬起一点,那射击放向可以不用改变。
若丝带扬起许多,则可以根据多次训练时的情况,来选择使用多大的力度,选择偏离多少方向。
这样做有用吗?
有用。
几乎在一瞬间,刘仁轨就发现此计的精妙绝伦之处。
他可是武将世家出身,从小就修习弓马之道,对弓箭可谓非常了解。
射箭最为困难的点,其实就在于手感之上,毕竟眼力这一块多少看天赋,但手感不一样了。
唯有千万次不停的射击,才能找到其中那一丝感觉。
而殿下的办法,对手感的养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殿下。”
刘仁轨一脸激动,声音颤抖道:“殿下真乃天才也。”
这就天才了?
李承乾龇了龇牙,突然感觉有些心累。
得亏自己对弓箭不甚了解,若是自己后世学习过这方面知识,再讲讲空气湿度、密度什么的,一准被当成疯子。
“那依刘教头所见,孤可想多了?”说话间,李承乾背过身去负手而立,语气唏嘘。
“这”刘仁轨双手摩擦半晌,眼睛一闭道:“殿下天纵奇才,是某想少了。”
哼。
天不生我李承乾,箭道万古如长夜。
推着历史的车轮向前一小步,李承乾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而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预备营接到紧急任务,前往西市采买丝带等物品。
正式营今日射击训练则暂时停止,下午依然训练体能。
不过这一次,可没人觉得枯燥无味了。
他们私下中都在传着殿下改良了习射方式,连刘教头都自愧不如,以后咱各个都是神射手。
傍晚时分。
李承乾接到小安子禀报,长孙无忌到访。
“你先安排长孙舅舅到书房歇息,我换身衣服马上过来。”李承乾有些疑惑,随口吩咐道。
长孙无忌,凌烟阁第一人。
同时,也是关陇集团的代言人。
李承乾有些好奇他来的目的,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是客,肯定要好好招待。
而且,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在浴桶许下的誓言。
经营自身势力!
换上一身干净的常服,又让小安子去搬了两坛‘内部特供’,李承乾走进了书房,便看见一名中年男子手捧书籍端坐蒲团,眼神明亮有力,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威严又祥和。
“长孙舅舅。”李承乾拱手行礼。
“嗯,承乾来了。”长孙无忌放下书籍,温和道。
“嘿嘿。”李承乾摸着鼻头,轻笑道:“没想到舅舅今日会到我这宫庄来,倒是外甥怠慢了。”
记忆中,长孙无忌对原主一向是极好的。
宫里宫外都有不少帮助,原主平日里也很依赖这个舅舅。
是以,李承乾也没有用过于生疏的方式来对待长孙无忌,礼节性客气过后,便寻了个蒲团与之对坐。
瞧李承乾坐下后,长孙无忌失笑道:“承乾这是怪舅舅近日不曾关心外甥吗?”
“舅舅这是哪里话。”李承乾听见打趣腼腆一笑,轻挑眉头道:“不过舅舅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长孙无忌疑惑道:“可是那个什么蛋糕?”
自从大明宫的宫女被李世民扣下后,就得知了她们会做蛋糕的事情。
于是每当这些王公大臣们家中有人诞辰时,便赏赐一块巨大的蛋糕。
像长孙家这种位高权重又子女众多的,几乎月月都能吃上。
老实说,听见口福两个字,长孙无忌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当然不是。”李承乾笑着摆手。
这时,
小安子也端着酒壶与一些腌制的鸡肉进来,麻利的摆放整齐。
没等小安子将酒倒上,屋里已经弥漫着一阵阵酒香。
馥郁芬芳,绵延悠长。
“这是何酒?”
长孙无忌目露惊喜,抢在小安子前端起酒壶。
在鼻边深深地大吸一口酒气,随即朗声道:“好酒!”
“哈哈,此酒名为‘斗酒’。”李承乾笑了笑,接着道:“因酒烈而得名,饮此酒会让人有种与酒相斗的感觉。”
与酒相斗,斗酒。
“好名字。”
长孙无忌赞叹了句,随后眉头突然一皱,出声问道:“承乾你可是将此酒卖与他人?”
“舅舅怎会知晓?”李承乾微微一愣,心想‘斗酒’已经出名到这种程度了?
“哼。”
长孙无忌隐有怒容,肃然道:“以后不许再卖了。”
李承乾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