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过去,以及她的身份,凤九儿早就在怀疑。
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女,身上没有任何病症,为何要送到别苑去修养,一养就是十六年?
父皇对着她的时候,眼神总是特别复杂。
她猜不透父皇在想什么,但,那份复杂,始终让她心生不安。
九儿甚至发现,在父皇面前,必须要表现得大大咧咧,没有自己的心思,父皇才会轻松与她说话。
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有自己想法的模样,父皇看她的眼神,就会特别凌厉,带着探究的味道。
所以,在父皇面前,一定要装着傻乎乎的样子。
可她真的不明白,父皇,在防着她些什么?
她无权无势,就算将来真的要继承皇位,那也是父皇愿意传位给她,她才能拥有。
争权夺势的,以她现在这个情况,毫无可能。
可为什么父皇还是对她有着某种防备?
到底,她还拥有什么,是连父皇都要忌惮的?
“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凤穹苍摆了摆手。
九儿立即行礼,告退。
出了门,飞也似地往凤江的寝宫奔去。
凤江已经将凤离放在床上,并给他盖上了被子。
看到凤九儿过来,他讶异道:“这么晚,你还来做什么?
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成,今夜,我得守着四皇叔。”
四皇叔的伤口是她包扎的,今夜四皇叔恐怕还会发热,她必须留下来。
医术到底是谁教的,这点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对四皇叔的伤有把握。
交给其他人,反倒不放心。
凤江其实也希望九儿守着四皇叔,认识四皇叔这么多年,从未见四皇叔伤的这么重。
胸膛上那个伤口,他是亲眼看到凤九儿处理的。
这么深的伤,就是让御医来处理,他也没把握御医能处理好。
“好吧,你留在这里守着他。”
“留两名小太监守夜,夜里四皇叔恐怕会发热盗汗,得要随时有人烧热水进来。”
“好,我知道了。”
那一夜,后半夜的时候,凤离果然浑身发烫,不断冒汗。
凤九儿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给他擦身子,给他物理降温。
这一折腾,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凤离的高热才降了下去。
确定他不会再次烧起来,凤九儿才松了一口气。
但人依旧是坐在床边,一直守着他,直到再也撑不住的时候,便趴在床边,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会。
至于凤江,早就歪倒在椅子上,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天未亮,窗外渗入阵阵虫鸣鸟语。
病床上的男子动了下眼帘,尚未清醒,便发现床边有人!他眉心一皱,猛地睁开眼眸,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警觉性,让他醒来那一刻,掌下便蓄上了真气。
“四皇叔!”
凤江压低声音,慌忙阻止:“是九儿。”
练武之人,最不能忍受旁人近身,尤其四皇叔单身这么多年,床上从来不会出现别个人。
凤江知道他醒来一定会防备,所以他自己清醒之后,就一直守在一旁。
凤离眨了下眼眸,终于看清楚趴在床边的女孩儿。
她坐在矮凳子上,趴在床的边缘,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很沉。
眉宇间有一抹疲倦的气息,眼帘下方隐隐透着乌黑之色,明显是睡眠不足。
她昨夜,可是一夜都守在了这里?
凤离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咽喉干涩难言。
凤江还算是个有眼力见的,立即去倒了杯温茶,送到凤离的唇边。
凤离一口气喝了整整四杯,终于缓过劲来,在床边轻轻坐下。
“四皇叔”凤江却有点担心,他昨夜伤成那样,如今,竟然能直接坐起来。
是四皇叔的身子骨太好太强悍,还是说,是九儿的医术足够的高明?
凤离的心思却全都在凤九儿身上。
看到她趴在床边,他放轻动作,从床边下来,正要弯身将她抱起。
凤江急了,忙道:“四皇叔,不可!你的伤”“无妨。”
就算身上千疮百孔,如何能比得上他的小九儿?
“四皇叔,你有伤,还是让我来吧。”
刚才凤江一直不敢碰凤九儿,是怕自己碰一下她,会将她吵醒。
她昨夜一夜未睡,他忍不住睡过去后,中途醒了两三回,每次都看到她拿着毛巾在给四皇叔擦汗。
他倒是想陪着她熬到天亮,但,每次都是看了她一会儿后,又忍不住睡过去了。
反正,九儿是一直没睡过,所以最后醒来看到她睡着,他是不敢惊动她。
但现在,他若不动手,四皇叔就要亲自抱她上去。
万一将四皇叔的伤口撕裂,九儿醒来,非要骂死他不可!可没想到自己才刚向九儿靠近两步,四皇叔冷冽到吓死人的目光竟然投了过来。
凤江一惊,慌忙停了下来,有点局促不安:“四、四皇叔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姑娘家的身子,是你能碰的吗?”
凤离有点生气,这混蛋臭小子,竟然想碰他的九儿,想死不成?
凤江傻眼了,这指责,有点太牵强了吧?
“九儿是我的皇妹,我抱一下我的皇妹怎么了?”
“闭嘴!”
凤离弯身,将九儿轻轻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往床上放下。
凤江看着他的动作,还是很不安。
四皇叔昨夜才伤的这么重,现在醒来,怎么就能活动如常了?
虽说九儿一看就知道轻飘飘的一个人,但,好歹是个成年姑娘,总是有重量的。
如此用力,真的没事吗?
看到凤离眉心微微一紧,凤江立即过去,急道:“四皇叔,是不是伤口疼?”
他声音有点大,还没有完全躺在床上的九儿眼帘动了下,缓缓睁开眼眸。
视线里,男子戴着面具,正在看着她。
虽然面具冰冷,但他的眼神很温柔,只是,看到她醒来,似乎有点不安。
“九儿”“四皇叔四皇叔!”
九儿想了想,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一把撕开他的衣裳。
已经包扎上的伤口,那几层染着干涸血迹的纱布上,鲜血一点一点染开。
伤口,分明被重新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