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君,在看什么呀?”爱丽丝从走廊的另一方走过来,她今日穿的是红白相间的西式洋裙,所以发色没有更换的必要,金发碧眼是森鸥外最喜欢的形象。
阿治转头看了眼爱丽丝,没回她的话,在他心里,爱丽丝和林太郎的关系如今是薛定谔的等号,但不管怎么样,爱丽丝是和林太郎一个战线的就对了,所以对于一些林太郎坚决不想要他知道的事情,问爱丽丝也没用。
他两口干完饭团,咕噜咕噜喝完奶,踮起脚伸手拿了块甜点,接着靠近森鸥外,他试探的拉了下森鸥外的袖子,见森鸥外只是垂眸看了他一眼,阿治小幅度的歪了下头,于是手脚并用的爬进了森鸥外的怀里。
怀里小孩的头发挠过他的下巴,有些痒,森鸥外侧了下脸,然后就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挨个按了下脖子、侧脸以及额头,阿治收回手,问:“林太郎好冷哦,是生病了吗?”
“没有哦。”森鸥外摸了下阿治的脑袋,眼下的青黑再重一点都可以和熊猫称兄道弟:“最近熬夜,有些低血糖。”
其实是失血过多,身体上的伤痕可以去掉,毒素也能够化解,但是供身体循环的血液不能凭空造出来,因此接下来很长一段世间,森鸥外都得吃补血类的食物,还不能剧烈运动,不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后遗症,和手上这本“书”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这可是再怎么仔细调查都得不到的情报,接下来只需要暂时利用鬼杀队,只要不出意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低血糖?阿治对大人给的答案半信半疑,他嚼了下嘴里的点心,伸手又拿了块甜点,向森鸥外投喂过去。
而另一边,和森鸥外同样贫血的蝴蝶香奈惠走出院子,妹妹蝴蝶忍就追过去:“姐姐!不是都说了要静养,你不要乱跑啊!外面风很大欸!”
香奈惠温柔的对蝴蝶忍笑笑,阳光洒进院子里,她伸出手指,一只蝴蝶停驻在她手上。
蝴蝶忍抱怨的拿着披风给香奈惠披上,她想到自己今天找到姐姐时的情况,心里就一阵后怕,虽然知道加入鬼杀队,受伤就是常有的事,但蝴蝶忍从来没有像是这一次,有着冥冥之中姐姐要离自己而去的惊慌感。
香奈惠当然明白妹妹的感受,她安抚的对蝴蝶忍说了几句话,就道:“我想要去见见那位森医生。”
......森医生?蝴蝶忍脑门上冒出一个冒号,似乎是下午和天音夫人一起来的那个年轻男人,她记得他还带着两个小孩子来着。
蝴蝶忍找到香奈惠的时候,香奈惠安静的正靠在紫藤花树干旁,那一瞬间,蝴蝶忍真是心脏都要被吓得跳出来了!
不管是谁看到香奈惠那个时候的样子,多半都会认为这个人死了。
——蝴蝶忍的后怕多半都因此而来。
但香奈惠自己很清楚她只是疲惫的睡着了,她对于森鸥外的印象很深也很浅,很深是因为就是这个男人,杀死了她毫无招架之力的上弦之贰,而那个疑似是鬼的小女孩,以一副守护的姿态站在森鸥外旁边,很浅是因为一直到上弦之贰死去,她才发现现场还有森鸥外这个人。
——这是一个,擅长隐于幕后的人。
蝴蝶忍碰了下香奈惠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冷……她一边嘀咕姐姐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一边说:“姐姐还没给我说你遇到的鬼是什么鬼呢,还有为什么要去见那个森医生啊,病人就应该好好的待在床上啊!”
“不可以这样说哦。”香奈惠戳了下蝴蝶忍的额头:“虽然现在无法告诉你,但那是我的救命恩人。”
“小忍,要对森医生礼貌一点。”
香奈惠还没有上报遭遇上弦之后的事,她的鎹鸦也在遇到上弦之后就去找援手了,也不知道后面的发展状况。
“哦。”蝴蝶忍看出姐姐的认真,她心里疑惑的很,一个都没出过藤之屋的医生,怎么就变成姐姐的救命恩人了。
不过蝴蝶忍在怎么疑惑,都没有传说中的鬼王·鬼舞什无惨的疑惑多。
无惨:我就泡了个富婆顺便入了个赘的功夫,童磨怎么就死了?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在减员的下弦,童磨可是上弦之贰!就算无惨见不惯这个无心之鬼,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童磨给他带来了许多好处!
例如童磨发展的万世极乐教,给总是败家还爱面子的老板收敛了大部分财富,教会中的一些女人也可以充当情报和人脉来源……
无限城内,所有的上弦和下弦都被一个名为“鸣女*”的女鬼拨动琴弦瞬间出现在了这里。
所有鬼恭敬的跪在浮空的木质平台上,上弦之三·猗窝座看了眼四周,问鸣女:“童磨呢?”
话音刚落,猗窝座的脑袋就飞出老远,鲜血溅了满地,天知道他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怎么就惹到无惨大人了,总不会那个家伙终于死了吧?
这样一想,猗窝座的身体瞬间裂成好几半,全无上弦之三的逼格。
无惨盛装打扮的优雅的出现在了十二弦月、不,现在是十一弦月面前,他睁着那双漂亮的猩红色眼瞳,道:“童磨死了。”
霎时,好几个下弦下意识惊呼出声,顿时就原地去世,他们就没有猗窝座那么好的待遇了,猗窝座虽然裂成好几半但还活着,上弦的价值,的确比频繁更换的下弦重要的多。
无惨看着这群没用的手下,在弄死几个看不懂眼色的下弦后,他的怒气值下降了那么一点点,他冷哼一声,直接将童磨死前最后的画面粗暴的灌进还活着的所有鬼脑海里,道:“找到这个男人和那个女孩,男人杀死,女孩带过来。”
无惨可以控制由自己的血变成鬼的所有鬼,在一定距离还可以直接读到他们内心的所有想法,远距离也可以,但鬼那么多无惨才不会一一关注,他只是给所有鬼下了禁制:无法说出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只要他们有这个想法,都会立马暴毙而亡。
就算是上弦,无惨也只是偶尔对他们施以目光,但无惨很少去“看”童磨在做什么,以至于直到童磨死的时候,无惨才惊怒的“看”过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拿着金色长刀、非人气息浓厚的女孩,以及低着头、一脸冷漠的年轻男人。
这个女孩虽然不是无惨转化的鬼,但就凭着不是人、能在阳光下行走还有着不俗的战斗力这两点,就很有被他研究的价值。
而且从童磨的视野里,可以看到那漫天的紫藤花,以及那轮逐渐上升的灼日。
无惨暴怒:你就算是死,也别死在这种恶心的地方啊!
……
此时,终于看到童磨被转化为鬼的这一段的森鸥外,还不知道有鬼盯上了他和他的异能力,但按照他这看书的速度,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
【生沦物语】,将人的一生化作一本书,这本书看着不厚,其实超厚,它完全是以纪实的方法把一个人(?)的一生事无巨细的描述出来,还附带这个人的心理想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没有删减,这就看的人……十分的心累。
很多事情和发展太过累赘了,日常也过于琐碎,根本没有看的必要,但为了从中找到有效的情报,森鸥外是一个字都不会漏下。
但是吧,就算是算无遗策的森鸥外,也会有意料之外的、不算烦恼的烦恼。
“林太郎不准再看了!”阿治生气的瞪着森鸥外,十分无情的收走了这本书。
森鸥外看着小孩子拿着书放到另一个地方,心想,等一会儿阿治出去玩的时候再看吧。
结果左等右等,阿治还是待在森鸥外身边,爱丽丝几次想要拉他出去,都被阿治严肃拒绝。
森鸥外无奈道:“治君,爸爸好无聊哦。”
阿治皱着小眉头,狐疑的看了眼森鸥外,又自己去把那本书拿过来,然后打开夹着书签那页,说:“那我给林太郎念好啦。”
森鸥外:“……”
“我自己看要快点,治君,治酱,拜托拜托~”
阿治:“……”
你不可以对五岁的小孩撒娇啦!
阿治才不理会对他有所隐瞒的大人的要求,自顾自的从那一页开始念起来,念了两页之后,他停下来跑去拿来装满水的水瓶,喝了几口水后,又继续念。
森鸥外:“……”
他苦恼的看着阿治,终于败在了小孩子的念书声上,十分没有威严的开口:“好了好了,我不看了,阿治去做点别的吧。”
“不。”阿治超级冷酷无情,他才不相信森鸥外那熬夜熬出低血糖的说法……呃,好吧,是有一点点相信啦。
但阿治又不是没见过熬夜过后的森鸥外的状态是什么样,反正不会是这副浑身冰冷、白的像鬼的样子。
想到这里,阿治叉着腰质问:“说,林太郎到底背着我去偷偷做什么事了?”
森鸥外艰难解释:“没做什么……”
“你骗人!”看着森鸥外这硬是不说的姿态,阿治真的觉得好委屈的:“你好多事都不告诉我!”
“……都会给阿治说的。”小孩子的难搞之处令森鸥外有些爪麻,尤其这个小孩子是幼年期的太宰治的情况下。
阿治过于敏锐了。
“大骗子,你才不会给我说……”年幼的小孩越想越难过,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眼泪都在慢慢的蓄积了。
……这是,名为“担忧”和“恐慌”的情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