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跟在两个孩子身后,看着爱丽丝和阿治迈着小步子往左边走去。
不同于热心爱社交的夏油夫人,夏油杰并不热衷于社交活动,所以就算在七户町住了快一年,他都没把附近的人给认全。
和森鸥外一样,夏油一家其实也是从别的地方搬迁过来,在七户町定居的时间也就比森鸥外长了不到半年。
而搬家的原因也和夏油杰有关,年幼的他因为和诅咒对视导致昏迷,发高热发了三天,醒过来后看谁都有重影,更可怕的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咒灵围了夏油杰一圈,活像什么大型活//祭现场,把当时刚醒来的夏油杰吓的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
六岁的夏油杰不懂掩饰,大人们看不到他眼中的世界,认为他在胡言乱语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小孩子嘛,喜欢博得大人关注是件很正常的事。
父母倒是很担心,怀疑自己儿子可能是发烧给烧傻了,得了什么幻想症,于是带着他从医院→神社→寺庙→医院循环往复,这样大的动作瞒不过周围的邻居们,久而久之居住的地方就传出了很多谣言。
——包括但不限于夏油杰得绝症了、夏油家负债了、真正的夏油杰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附身的怨灵……
然后夏油夫妇就带着夏油杰搬家了,毕竟人言可畏,他们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油杰是真的相信自己有病,不然为什么只有他能看到那些肮脏丑陋的东西?
但等到夏油杰十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懂的怎么掩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慢慢的成为一个“普通人”,父母因为他的“病”逐渐好转而开心,夏油杰自己也松了口气。
他偶尔觉得,自己与别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
毕竟连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又要怎么去谈论其他?
所以夏油杰一般只会和别人保持表面友善的关系,实际上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个跑来给他打招呼/搭话的男男女女们是谁。
阿治踩上台阶,爱丽丝按响门铃,夏油杰把手插进裤兜里,漫不经心的关注着两个孩子。
很快,人高马大胸肌也超大的甚尔咬着棒棒糖随手打开门,低头一看:“是你们叫什么名字来着?”
甚尔不擅长记别人的名字,女人的名字还好(毕竟在没遇到千理前都是他的金主),念多了总有印象,也不知道给自己儿子取名【惠】是不是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阿治:“”
他费力的扬着脖子,然后放弃。
不管见多少次这个男人他都觉得他好像人猿大猩猩,会捶着自己胸口嚎叫的那种。
“算了,是来找惠对吧。”甚尔不甚在意的侧了下身体,示意两个孩子进去,接着他看了看夏油杰,好像下一秒就要关门。
出于某种不想现在就回去的心理,夏油杰主动道:“我是夏油杰,跟着爱丽丝和阿治过来的。”
“哦,也是惠的朋友啊。”甚尔压根没去思考自己才一岁多一点点、连出门都要父母带的儿子是怎么交的上这么大的朋友,反正放夏油杰进去后,他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等一条臃肿的虫形咒灵蠕动着从夏油杰面前爬过,甚尔才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丑宝呢!
注意到夏油杰一瞬间停下来的动作,甚尔就知道这小孩多半也有着成为咒术师的才能,但最近怎么回事,有咒术才能的人在全国范围内都属于稀有物种,现在稀有物种都扎堆出现了?
接二连三遇到有关咒术的事的甚尔有些心烦,只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来打搅他现在这平静的、如同上天恩赐般的生活。
丑宝那硕大的身躯还横在中间,甚尔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油杰简单介绍了下:“丑宝。”
阿治从一旁的儿童屋里走出来,伸手抱住丑宝的一截身体,往儿童屋里拖:“今天的主题就是,连接着异次元的胃以及探秘:恶魔的宝藏!”
“妈——咪——”丑宝挤出了一声扭曲的呼叫。
夏油杰:“”咒灵也会说话吗?那一定也有会写作业的咒灵吧。
祸害完丑宝,并从里面掏出了奇怪的武器若干、幼儿奶粉若干、幼儿衣物若干、幼儿纸尿裤若干、奇怪的套子若干
这是干什么用的?阿治捏着几个套子,看向正在伸手往丑宝嘴里掏东西的惠。
惠皱着小眉头,似乎对自己一只手的工作效率感到不满,于是他双手并用,掰开丑宝的嘴巴,然后头先探了进去,最后身体也爬了进去。
旁观的阿治:“!!!”丑宝吃小孩啦!
“我也要玩!”阿治扔掉手里不明意味的套子,步上了惠的后尘。
还好路过的甚尔一个倒腾把两个孩子抓出来,不然等着成为丑宝的养料吧。
·
咒术师都是些疯子。
森鸥外对这句话深以为然,每个人都有疯狂的基因,只是咒术师格外突出,还付诸实践了而已。
咒力来源于术师的负面情绪,调动咒力的时候体内的神经会空前活跃起来,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不要后退!不要后退!冲就完事了!
总之在使用咒力的时候,咒术师本人的情绪会比平常更加敏感,行为也会比平常更加偏激,但同时也要保证足够理智的头脑,不然“热血过头”不仅有可能办错事,还可能会死。
关于这一点,森鸥外此前在用咒力和青玉战斗时他就发现了。
尽管当时他的理智还在,但也的确沉浸在战斗的快感中,理智在说“我现在有点不对劲”,感情上却是“好爽,还想继续”。
咒术师更新换代的太快,多半也有这里面的原因。就好比A和B一起陷入了危险状态,A为B争取了逃跑的机会,让B赶快跑,但B当时被情绪主导,死活不肯走,然后成功达成双死结局。
和理智比起来,感情支配才是人们日常中最擅长的活动。
不再想有关咒力的事,反正该用的时候还得用。森鸥外把写废了的一沓纸扔进垃圾桶里,再一次尝试进行写作——失败。
“要不森先生您换个题材?”一般情况下都会待在书房的阿文说出自己的建议:“我看森先生写另一本不是很顺畅吗?”
另一本?森鸥外翻找出自己的手稿,难得有一丝羞耻心:“不,这个我没打算出版。”
“为什么?”阿文不理解。
因为这是我的育儿日记。森鸥外决定把这些手稿放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转而问:“下一个世界接触好了?”
不然怎么有闲心来看他在写什么。
阿文低头:“没有。”
“那个,我想了想,阿治的确是太小了,很多时候森先生带着他都很不方便吧。”
森鸥外露出和善的笑容:现在才考虑到吗?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以后还是要多拜托森先生了!”
森鸥外:“滚吧。”绕这么大一圈,结果说了一堆废话。
阿文麻利的溜了。
森鸥外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拿出新的稿纸,换个题材写?要写什么题材?
——《我的女儿茉莉酱》?不,太不正经了。换一个换一个。
——《福利院院长的快乐生活》?
——《如何从一个医生摇身一变成为黑手党首领》?
——《我与我的死亡天使》
以上,是由于术式特性、需要丰富想象力、看完了市面上畅销的轻小说备受荼毒的森鸥外的脑内历程。
森鸥外:我已经想不出一个正经的名字了。
放下脑子里那些杂乱的念头,森鸥外喝了一口清茶。
几天后,森鸥外带着夏油杰到了一个废旧的房屋面前。
夏油杰独自一人进去,几分钟后脚步踉跄的走出来,脸色发白的捂着嘴巴。
森鸥外看他这副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架势,于是从兜里摸出几颗儿童糖果递过去。
夏油杰连“老师”两个字都忘了喊,直到糖味在口腔里扩散他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中,夏油杰坦白了自己的术式。
——“咒灵操术。”是一种能够收服咒灵,还没有数量限制的术,唯一对施术者的负担就是由咒灵能量凝聚成的“核”不仅很难吃还难闻。
夏油杰努力想了一个形容:“就像处理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
森鸥外:“”真不必要说的那么明白,已经对抹布有心理不适了。
旁听的阿治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那么——”
夏油杰和森鸥外都看向阿治,阿治坐直身体,大声:“所以你是吃过那个什么抹布吗?”
夏油杰:“”光是想象一下都要晕了,我为什么会去吃那种东西!
他艰难的解释:“只是个比喻,也不会有人会去尝尝沾了的抹布味道怎么样。”
咒灵操术很威风,的确是像森鸥外说的那样,只要觉醒了就自然而然知道怎么使用的能力,但是味道真的难以让人接受啊!
“哦。”阿治歪头,天真的说:“希望夏油哥哥没有收集癖吧。毕竟,要是遇到了新的咒灵,而夏油哥哥却没有这一款的话,一定会很难受吧。”
夏油杰:“”
从小因为特殊原因,10岁前辗转于各个医院的夏油杰闲来无事,是很喜欢各种收集、养成游戏的。
夏油杰欲言又止:你就是小恶魔吗?阿治。
·
阿治是不是小恶魔夏油杰不知道,但小恶魔他爹是个大写的恶魔是夏油杰心里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知道了夏油杰的术式特性后,森鸥外就没有义务继续教下去,其实他连“义务”都没有,只是一个心血来潮想看看这颗未来钻石的潜力而已,但他又舍不得打磨钻石过程中收获的愉悦心情,于是十分假惺惺的问:“现在杰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见夏油杰认真又有点疑惑的神色,森鸥外伸手比了个“1”:“第一条路,是等咒术界的人发现你的能力,然后你顺理成章的成为咒术师,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像以前那样过平静而普通的生活,可以表现一点异常让他们快点发现你,但表现的异常不能和我有任何关联。”
接着森鸥外比了个“V”:“第二条路,暂时先跟着我学东西,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比起第一条,夏油杰当然是选第二条啦!他对所谓的咒术界发现他丝毫不抱希望,要知道十岁前的自己,可是医院、神社、寺庙来回的常客,就这样都没人发现他的异常,而安安静静在学校上课的自己能等来“咒术界的发现”吗?
夏油杰觉得这太渺茫了。
于是夏油杰主动跳进了森鸥外的掌心里。
接着就被布置了超多作业。
看见夏油杰震惊到空白的脸色,森鸥外笑了笑:“在这个世界上,占据了主要地位的可是普通人。不管未来你想做什么,都绕不开他们。夏油君,你有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的打算吗?”
还没到十四岁的夏油杰一下被问住了。
“所以,在没确定好方向之前,会的东西只能多不能少。”森鸥外笃定的说。
夏油杰点头,抱着作业一脸深思的回家了。
阿治抱着他新换的吸管式奶瓶,像是喝饮料一样深吸两口奶,慢慢的晃悠到森鸥外身边,抱住大腿:“林太郎!我们出去吧!”
周围的景色早就看腻了,连哪里有老鼠洞阿治都能找出来;惠酱虽然会说话但说不长、会走路也走不远,阿治也不想带他,他想要不一样的、未知的刺激。
“好啊。”横竖都是在七户町乱逛,森鸥外带上爱丽丝和阿治出了门。
目标:童装店,童装店,童装店
阿治/爱丽丝:“不要X2!!!”
“”森鸥外失落又无奈:“好吧。”
·
禅院千理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了。
她所在的公司最近在放年假,但今天领导打电话说要她现在去公司弄一份资料,加班工资开平时的双倍。
打工人·一家之主·千理:“”
哄好家里的大男孩甚尔又亲亲宝贝儿子惠,千理坐车去了公司。
公司的确有份资料要急用,抓紧弄完后把资料上传给领导,千理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但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秒,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
千理下意识抖了下身体,看看四周。
公司里面被电话叫来加班的人不止她一个,室内暖气也开的很足,但千理就是感觉到一股寒意,阴冷的彷佛把思维都给她冻住了。
艰难的从公司里走出来,外面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可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如影随形,就感觉好像有东西在她旁边呵气一样。
从小看各种奇怪小说长大的千理:“”我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不不不,这一定是我自己吓自己,很多恐怖故事里人都是被自己吓死的,冷静冷静,实在不行的话,就让甚尔来接我就好了。
千理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可是连那种状态下的甚尔都不害怕的女人!如果真的有鬼的话!就把它带回去交给甚尔就好了!
从外表上来看的话,完全看不出千理此时的害怕,她表面上镇定又平淡的准备等车。
耳边似乎有声音传来:“决定了吗?再不把她弄走等她到了人多的地方就不好弄了。”
“好吧,抱歉。”
抱歉是对谁说的?是对我吗?
意识在下沉,千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拖曳着自己的“鬼”。
那是个,很丑陋、很丑陋、很丑陋的生物。
——甚尔,这就是你眼里的世界吗?
以及耳边那慢慢变小的声音。
“等等,我好像踩到点什么。”
·
正在家里带孩子的甚尔在盘算自己会些什么。
算来算去,好像就只会杀人打架。
虽然做家庭煮夫很不错啦,但相对而言千理要负担很多,像这种就连年假都没休完就叫回去加班的公司,怎么还没倒闭?
不行,倒闭了千理就要重新找工作,千理会有压力的。
“啧。”甚尔轻哼出声,但也没想过要回去做“术师杀手”,做这一行得罪的人太多了,杀孽很重,他不信神佛那一套,不过为了千理和新的生活,就要彻底抛弃过去。
他的过去不仅肮脏还烂到了骨子里,真不知道千理看上他什么了。
正坐在丑宝身上的惠忽然一怔,接着大哭起来。
甚尔也是一愣,感觉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加速,提醒着他有危险。
甚尔的直觉向来很准,从小到大他依靠敏锐的直觉躲过了很多危险,可是他是在自己家里,他和惠都没有危险,那么就只有——
千理。
·
正往回家的方向走的阿治忽然停住脚步。
跟在身后的森鸥外:“怎么了?走累了?”
“林太郎,”阿治仰起小脑袋:“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爱丽丝噫了一声:“不会是便”
“不是,是硬硬——”
下一瞬,阿治的身影在原地消失,森鸥外下意识伸手过去,只捞到一片空气。
爱丽丝骤然冷漠下来,说:“是诅咒残秽。力量或许和瞬移有关。”
·
“的?”阿治的尾音逐渐降低,他看了眼四周,没看到森鸥外和爱丽丝,只有好多不认识的人。
这里光线很暗,但以阿治的视力,足以看清周围的状况。
很空旷,也许是位于某个地下,看起来就和刚挖好的一样。阿治的脑海里自然的冒出来了这些信息:林太郎呢?爱丽丝呢?我是被踩中的那个圆圆硬硬的东西送到这里来的?他们没有一起过来吗?
阿治心里有些恐慌,和一些寻到了刺激的兴奋。
人类的适应力是很强的,在阿治观察完四周后,逐渐能看清周围的人也摆脱了最开始的不安大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整蛊恶作剧?我有心脏病我受不了这个,主办方呢?我要走了。”
“我还要回去给我孩子做饭”
“甚尔?”千理捂着晕眩的脑袋坐起来,她小声呢喃了句,等注意到四周的情况后,她往后面退了几步,离人群不远不近的距离。
是那个丑陋的生物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目的是什么?
“呼——好冷!”在这个将近有两百个人的地方,气温徒然降了下来,本来地下就比较寒冷,而这正是1月份,这温度一降,直逼寒冬。
阿治倒是不冷,他不知道是自己的体质问题还是衣服问题,但他知道自己要合群一点,就像那群忍不住越聚越近取暖的傻瓜们一样随着人群的移动,阿治看见了千理,但千理没看见他,普通人的视力只能勉强看清三米之内,基本和阿治隔了最远距离的千理是看不见阿治的。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外面?我怎么没看见出口?阿治一转头,直接对上一张放大版的脸。
阿治:!!!
瞳孔地震jpg
“好小一只。”一双大手一把将阿治举了起来,然后就把他放地上,笃定道:“哇,居然才一岁多。看不见?看得见,天生拥有咒力,估计一出生就觉醒了,小孩,你妈妈一定死了吧?”
青年赞叹的道。
从来没听森鸥外提起过妈妈的阿治:“大概?”
阿治注意到,青年额头那一条显眼的缝合线:这是做了什么才留下这么丑的一条线?
“可惜你太小了。”青年叹息了声:“这么小就已经有了咒力,那么很快就可以觉醒术式了吧。”
“你在啰嗦什么?那么喜欢你干脆把他养大啊。”女人不耐烦道:“反正等待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不要耽搁了正事。”
青年垂眸,注视着这个脑袋还没他手掌大的孩子。
“你很好,我很喜欢。”青年把手按在了阿治的脑袋上:“成长起来一定也是副不错的身躯。可错就错在,你太小了。”
“天才,还是在没成长前掐死比较好。”
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里面有个“六眼”已经很令青年头疼了。
要是再来一个,就算不是“六眼”,他也会心梗的吃不好睡不好。
虽然说是可以把孩子养起来灌输思想等到长大了再为他所用,但中途会出太多意外。
感情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万一这小子反水了怎么办?那不是白给咒术师养孩子,多不值得。
青年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些想法,同时手上一用力,咔嚓——是骨裂的声音,一瞬间血肉与碎骨杂糅在一起,鲜红的血从头上蔓延,露出一坨看着就令人恶心的脑花。
脑花惊呆了。
阿治也惊呆了。
·
“森先生,你不要心急,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马上找阿治的位置!”阿文赶紧给看不出喜怒的森鸥外说:“我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系,只要找到了阿治,我就能把森先生送到那里去!”
“而且森先生在阿治身上放了那么多保命的东西!阿治一定会没事的!”
爱丽丝冷冷的看了眼阿文:“闭嘴吧,搞快点。”
森鸥外脸色冷凝,他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让阿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用瞬移的方法弄走,而他只能借助于阿文的力量来找人只说明了一件事。
——要想办成某件事,或者守护某样东西,都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和势力。
诅咒、咒灵、咒术界。
怎么可以忘记常暗岛留给他的教训?正是因为在常暗岛的无能为力,才让他有了掌握权力的想法,而正是因为太宰的过于优秀,让他总觉得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事情、步调可以慢慢进行。
森鸥外想:一定是多年的养孩子生活,给我造成了假象的安逸。
接下来,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
甚尔连哭泣的惠都没顾上,直接拉起丑宝往肩上一搭,就往千理下班固定会走的那条路飞奔过去。
希望只是他大惊小怪,毕竟母子同心、夫妻一体这种事,不都是说来安慰人的吗?
他一直是这样坚信的。
甚尔全力奔跑的速度比车还快,车还会堵车但甚尔不会,几乎一下身影就掠过去了。
“什么东西?”
“怎么了?”
“好像有奇怪的东西从我身边跑过了。”
“是不是一道黑影闪过?是猫吧。”
甚尔一路跑到了千理工作的公司门口,得到千理早就下班的话后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两分钟后,他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诅咒师,两下把对方打的没有反抗心理,这才问:“千理在哪里?”
“不要想着撒谎。”
诅咒师:“有未知的咒灵把她瞬移走了!我兄弟也因为她被一起挪走了!”
甚尔把诅咒师敲晕扔到一旁,他本来想直接杀了他,但一想到千理,还是算了。金盆洗手本来就不容易,杀字一旦开了个口就补不回去了。
“丑宝,闻得到你妈咪的味道吗?”甚尔不抱希望的问。
如果带走千理的是诅咒师,他都还可以去搏一搏;可偏偏是咒灵,体内没有一丝咒力的甚尔只能凭借自带咒力的咒具杀死咒灵,但咒具在战斗中很容易损坏,为了能随时方便更换咒具,他才把拥有储物功能的丑宝带在身边。
他被咒术界称为“术师杀手”,是因为比起必须要用咒具对抗的咒灵来说,杀术师不需要耗费太多咒具,要相对划算点,而普通人,不在甚尔的狩猎范围内,除非钱特别多。
怎么办?要放弃吗?甚尔想:我这种烂人,就算有朝一日消失的无影无踪、抛妻弃子也很正常对吧?
“妈——咪——”丑宝声音扭曲的呼喊着。
甚尔:好吧,我再努力一下。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
惠!!!
算了,惠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可能哭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就是到时候被千理发现他这样对待惠,肯定又要被骂。
甚尔往东边的山林冲过去。
就算是他也会在这时候想: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请至少,让我此时的方向是正确的。
甚尔原以为自己会像那群人一样,腐朽到了骨子里、一呼一吸都是烂掉的味道,然后再无所谓的挥霍完一生。
但是,既然连他这样的人都能获得救赎的话,那么本来就站在阳光下的千理,也一定可以。
·
“找到了!”阿文与【绝对反转】被用掉了的提示同时在森鸥外耳边传来。
其效果是受到致命伤害时百分百将所有伤害(包括精神和物理)全部反转给施害方,维持效果一分钟。
·
阿治受到了惊吓。
脑花!活得!上面还长了牙齿!难道我的头盖骨被打开了也是这样吗!阿治向来活跃的很快的大脑在短短几秒内已经刷了好几条弹幕:不!唯有这个——绝对不要!!!
“怎么回事?”女人回头错愕的看了眼青年的造型,说话的时候已经朝阿治出手:“是这小鬼有问题?”
下一秒,女人自己的左臂鲜血涌出,很显然已经废掉了,还好她出于谨慎,没有对准要害,不然这具才换不久的身体就又要换了。
“有趣。”女人没有去管自己的左手,反而露出疯狂的笑容:“是什么特殊的咒术吗?等过后我再陪你玩哦。”
阿治没有说话,看上去已经吓的懵住了。
由于这里的黑暗,纵然适应了这个环境,但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只能听见青年和女人毫不掩饰的对话,至于发生了什么就没人清楚,于是便有人朝这边瑟瑟发抖的喊:“喂!你知道这里是哪里?要怎么才能出去?”
好冷,好冷,好冷啊!
千理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在随着人群为了取暖而聚集的过程中,她仍然和那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脑花仍然死死的盯着阿治,原本放在阿治头上的手却抽了回来,看上去十分惜命:这是个变数,还是让里梅来处理吧。
里梅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洞穴里响起来:“想要活下去的话,请认真的诅咒别人吧!”
这种人为的制造诅咒的行为,是里梅和脑花的又一次的合作。当然,这样粗糙的手法,最后只能收获一些不到二级的咒灵,要想要二级以上,那要一点点磨功夫。比如人为的制造巧合、偶遇、得到、爱慕,然后猛然让其失去,天堂变地狱,再经过一点引导,绝大可能性会获得二级以上的咒灵。
有时候质量很重要,但数量也同样重要。
过去并不是没有人意图人为的制造咒灵、豢养咒灵,只不过里梅一心扑在怎么复活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身上,咒灵怎么样里梅完全不在意,但几年前遇到了脑花羂索,对方给里梅提供了新的思路:既然人类不能忍耐住宿傩大人的毒性,那就创造一个。
羂索与里梅暂时联手,羂索会让里梅获得一个能够承受两面宿傩毒性的受肉身躯,而里梅也会对羂索的理想提供帮助。
羂索的理想,就是把全世界的人类转化为非人类,不过它把这个物种称为“特殊人类”,对此里梅不可置否,在宿傩大人的身躯未长成之前,和羂索合作也不是不行,同时里梅也会继续为两面宿傩寻觅合适的身躯。
用隔绝声音和气息的帐把这里给封住,免得被咒术界【窗】的人给发现,里梅就转身看向阿治:“现在就到你了,小弟弟。”
阿治鸢色的眼睛动了动。
地下的洞穴没经过处理会显得很潮湿,饶是阿治也觉得气息凝重了起来,他没有听见那群人的声音,是用特殊的方法隔离了吗?
林太郎怎么还没有找过来?是找不到我吗?我会死吗?
这样可真是太好了。阿治竟然有些奇异的向往,他有时总会有种,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在梦里的感觉:死亡,会让我醒过来吗?
他眼神里含了某种期待:“姐姐,会很痛吗?”
里梅顿了一下,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会。”
“【秋月野】。”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视野里升起了一轮圆月,莫名显得孤寂又荒凉,里梅的脑海里忽然升起了放弃警惕、想要安睡的想法,这想法来的十分突兀,却异常强烈,但能从平安时代坚持以复活两面宿傩为己任直到现在的里梅,精神抗性至少比只有一团脑花的羂索要顽强。
里梅已经认出来了这是由某个咒术师展开的术式领域,在咒术师没发现自己和羂索之前必须先离开!
里梅习惯了谨慎和等待,一千多年都过来了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就是可惜那个拥有瞬移能力的二级咒灵,虽然智商不是很高,但为了转移走那些咒术师的目光,必须舍弃。
里梅一把抓起脑花,利用那个二级咒灵的能力直接逃走,在此之前里梅还摁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轰隆几声震耳的爆||炸声在寒凉的地下响起,这里本来就处于地下,挖的洞穴也没有经过特殊的处理,动静稍大悬空的地表很容易塌陷,将这些人全部活埋。
更别说里梅四处都埋的有炸||药,威力可能不会将人直接炸||死,但绝对会伤残。
而这些人,又可以提供新的负面情绪,从而产生咒灵。
不管怎么说,虽然逃跑很逊,但里梅也不会亏就是了。
不,还是亏了点,又该换新的身体了,羂索也是。
还有那个孩子,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些变故都是他招惹来的,那孩子绝对不会死在爆||炸里,得找出他的情报,然后像守候“六眼”一样耐心的守候他,找到机会就不要犹豫直接出手。
不过那孩子的能力是个大问题,能够直接反伤吗?那要怎么才能伤害到他?
不对,那孩子身体里真的有咒力吗?
直接被瞬移到了宫城县的里梅,仔细回忆了下:是羂索依靠那孩子能看到咒灵判断出他有咒力。
以及那个喊出领域的陌生声音和那个领域,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活了一千多年,里梅不可能事事都记得请。
在沉思的时候,羂索的痛呼声响起:“你捏轻点!”
里梅下意识松开了手,脑花羂索啪嗒一声滚落在地上。
里梅:“”
脑花:“”
·
“怎么了?又地震了?”
霓虹是个地震多发地区,偶尔的小振动已经令他们见怪不怪,甚至还能悠闲的找合适的避灾地带。
“那边——有好强烈的诅咒气息!快点上报!”
“大概二级以上可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