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他的举动只是让自己从一个小火坑跳到另一个更大的火坑罢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贵人啊。
所谓的‘贵人’,不过也是因为你于对方来说,有值得对方出手相助的价值罢了。
社会复杂,人心险恶。
身处泥淖,不得救赎。
黑市之行,是压垮杨松珩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没有及时的缴清费用,医院停止了对杨星泽的治疗。
并通知杨松珩,医院床位紧张,特别是ICU,让他尽快带着孩子离开。
寂静的ICU内,因为没有缴费,一切医疗仪器都已经停止了工作。
穿着蓝白格子病服,瘦的皮包骨头的小小孩童,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透明。
被摘走了氧气罩,呼吸困难的孩子微微张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皱着眉头艰难的呼吸着。
额头和鼻尖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睡梦中的孩子因为无法忍受剧烈的疼痛,整个身体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一张恍若天使般的稚嫩小脸,因为无法承受极致的疼痛而扭曲狰狞。
“啊!!”
嘴里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叫声,睡梦中的孩子颤抖着眼睑睁开双眼,泪水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斜而下,很快便将他的枕头浸湿。
周身更是冷汗涔涔,蜷缩着身子在病床上不停地来回打滚,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声。
空旷静谧的ICU病房中,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弥漫着整个房间,病床上,男孩痛苦的微弱嘶吼声不断地响起,打破了病房的静谧。
被疼痛折磨的意识涣散的杨星泽,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床上。
瘦骨嶙峋的小手紧紧的揪住衣领,睁着纯净的双眼定定的望着紧闭的房门,苍白透明的小脸和双眼中,溢着浓浓的希望和渴求。
希望有人能够推开病房的门,来救救他。
走廊上,不断地有医生护士经过,却无一人愿意停下步子,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看看那个痛苦难耐的小小孩童,无一人愿意向他施以援手,帮助他一下。
哪怕是替他打一针止痛剂,稍稍减轻一下他的痛苦也好啊。
可是,没有。
一个都没有!
男孩痛苦的嘶吼声源源不断的从ICU传出,但是,因为没有缴费,过往的医护人员,仿佛全都聋了一般,对他痛苦的吼叫声恍若未听。
这一瞬间,金钱的力量和人性的冷漠,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真是应了那句世态炎凉。
穷人的命如草芥,谁会珍视啊。
满怀希望前往小旅馆,最后却绝望而归的杨松珩,耷拉着肩膀垂着头,如同一俱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神情木然的走出电梯,踉跄着步子慢慢的往ICU走去。
孩童痛苦绝望的吼叫声传入耳中,让他的心狠狠一滞,空洞的双眼中划过一抹恐惧,整个人瞬间回魂。
疾步冲向ICU,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杨松珩神情绝望的趴在ICU的玻璃窗上。
睁着布满猩红血丝的双眼痛苦的看着ICU的病床上,那个蜷缩着身体,脸色透明如纸的小小孩童,听着他一声声痛苦至极的吼叫声,心痛如刀割!
转身,疯了般的冲进医生办公室,扑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请求他们帮帮忙,给孩子打一针止痛剂,帮他缓解一下痛苦。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除此之外,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屈膝。
但此刻,杨松珩为了他的孩子,跪倒在了医生面前,卑微的请求医生给予他一丝帮助。
可是,没有。
金钱至上的社会,没钱,谁会可怜你呀。
毕竟这个世界,可怜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杨松珩的屈膝并没有换来医生的怜悯,更没有撼动他们坚若磐石的恻隐之心,他被无情的赶出了办公室。
如同行尸走肉般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前,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杨松珩却没有勇气开门。
滚烫的泪珠从眼眶滑落,滴落在手背上,让他的心微微一颤。
收回手,踱步走向玻璃窗前,猩红的双眼怔怔的看着病床上,被疼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孩子。
‘咚咚咚’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攥住,再用小锤子一下一下用力的敲击捶打着一般,痛的他近乎窒息。
撑在玻璃窗上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骤起,青色的血管在皮肉下轻轻鼓动。
五指用力的掐着掌心的皮肉,因为忙于奔波筹钱,没有按时修剪的指甲深深地嵌进皮肉中,在掌心抠出一个个月牙形状的血色印记。
有的地方甚至连皮肉都抠掉了,鲜血渗出,顺着他的手腕流下,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都怪他!
是他无能。
是他没用。
身为父亲,他却不能救治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尽病痛的折磨,看着他的生命在他的眼前一点点的流失,可他除了看着外,不能做任何的事情。
不能帮他减轻痛苦,不能替他承受痛苦,甚至,他连请求医生给他打一针止痛剂的能力都没有。
这种无能为力到绝望悲痛的心情,让他几近崩溃!
是他无能,才会让孩子也跟着他遭罪。
身后,有两个护士推着医疗推车有说有笑的经过,杨松珩侧头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两个护士,眼中浮现丢一抹厌世的幽光。
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无声的改变。
在他心内最深处,一颗名为‘毁灭’的种子破土而出,慢慢的生根发芽。
推开病房的门,看着病床上的儿子,杨松珩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后,脸带笑意的走进病房中。
不论再苦再累再难,杨松珩都不会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孩子。
这是他对孩子的爱。
父爱如山,恩似海深。
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精疲力竭的小小孩童,惨白着小脸微弱的呼吸着,身上的病服已经被汗水湿透,整个人湿哒哒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听见脚步声,男孩眼睑轻颤,艰难的抬起小脸,看向缓步向他走来的杨松珩,轻轻的咧了咧嘴角,透明如纸的脸蛋上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帝少的甜心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