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3327年,在人类联邦和星耀帝国边陲的荒星上,浑身是伤的季予怀睁开了眼睛。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毕业季肝论文的的忙碌中。
毕业答辩还没来得及参加,转眼之间,便直接换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狼狈的养好伤之后,季予怀才从周围人那里了解到,这是一颗几近废弃的矿星,矿石开采量,已经达到了93%的临界值。
每一颗星球上的矿藏,或许种类丰富能源充足,但是,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难度。
大规模机械开采,所能采集挖掘的,自然是矿藏量最丰富的部分,这种机械挖掘,也是效率最高的时候。
等到矿星的矿石开采,到了70以上的数值,由于矿石的分散、矿石含量降低等缘故,大能耗的机械开采,便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经济利益。
这时候,便会有一批矿场主接手这颗已经被「报废」的矿星,转而使用极为便宜廉价的活人矿工、甚至是奴隶。
至于那些被矿工再次人工挖掘开采后的废弃矿坑,参与的矿石含量,已经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了。
在这时候,这些废弃的矿坑,则是直接被用作垃圾场,将生活着很多人的发达核心星球产生的生活垃圾、以及一些专门的生产星球产生的毒害垃圾,一起运输过来,进行矿坑填充——当然,垃圾处理这件事,是收费项目,是矿场主除了人力开采之外的第二份「微薄」的收益。
说白了,废弃的矿星,往往被用作垃圾场。
93%的临界值,则是证明,这颗星球作为矿星的寿命,也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再接下来,它就会变成一颗彻头彻尾的垃圾星,被废弃后,彻底离开那些矿场主的视野……
而现在,矿场主已经随时可能离开这颗星球。
矿石的人工开采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而这也是季予怀受伤没有参加采矿,也无人在意的缘故。
——底层矿工面前的,已经是最后一个矿洞了。
而在信息几乎隔绝、周围只充斥着一样迷茫的底层矿工的环境下,甚至不需要专门的愚民政策,未知,便足够让所有人疲惫而麻木的继续着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周而复始。
对于这时候的季予怀来说,这是一个极为荒谬的世界。
一边是星际时代,各种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宇宙飞船、科技设备,哪怕是垃圾场堆积的废弃品残骸,都透着科技的底蕴。另一边,荒星、矿工、人口买卖、星际垃圾场,每一个词条,却又都透着奴隶贸易、人口买卖的意味。
在这颗矿星上的底层人们和真正的星际社会,似乎直接被人为的区分开来,整个世界,都透出一种荒谬到了极点的割裂感。
人的思想很难不被周围的环境所裹挟。
矿星上的这些矿工和奴隶,则是在一个高度发达的星际社会背景下的真实写照。
季予怀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清楚的意识到,在没有人打破这个固有的环境之前,所有人的思想都是蒙昧无知的。这不是矿工们的错,而是他们遭遇的最大的灾难。
曾经被他视为老生常谈的学习和思考本身,对于矿星上的人来说,却是却显得极为遥远。
他们的思维被局限在用自己的体力去开采更多的矿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仿佛,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活下来的,在一潭死水的环境下,很难有人想要去打破、去改变什么。
季予怀的自我认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和周围人的格格不入。
他混迹在那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苦难而麻木的矿工和奴隶之中,从捡拾垃圾开始,接触到一些废弃星际物品中的少量信息,学习使用最基础的器械,学
习一些估计和核心星球上的居民来说早就过时的常识,了解周围的环境,并慢慢的为了推翻这个矿星的压迫和统治做计划。
矿星上只有极少数的农业资源,毕竟,填充了各种工业垃圾的矿洞,常常会带有大量的毒副作用,以至于,周遭的土地,都已经变得无法种植和收获。
待到这颗矿星的矿石被彻底挖空后,矿场主会离开,他可能带上自己的努力,如果有合适的下个星球,也会「雇佣」相当一批当地的矿工。
再然后,这颗被废弃的星球,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垃圾星。
依旧会有土著在垃圾场中艰难生存,这是源于生命本身的韧性。
矿石开采结束、矿场主离开的时间点,也是季予怀唯一能够打破这个现状的倒计时。
季予怀没有去给人讲什么大道理,说实话,他一个大学生,自己学过的政治理论,其实都是极其浅薄的一些观念。
不过,对于这些情况已经不能更糟的奴隶和矿工而言,季予怀的存在,和他一直试图在做的事情,本身就像是一颗种子。
时间久了,总会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儿,然后,这颗种子便开始生根发芽。
季予怀筹划的借机推翻矿场主,让奴隶获得自由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
当然,一个十分讽刺的原因在于,这些盘桓在荒星的矿场主,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稍微像样一点的反抗了。
恰好,这些正等待从矿星上运输走的矿石,则是现成的资源。
在季予怀的推动下,矿场主的奴隶和矿工们,各自瓜分了这个星球上仅剩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