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指责高捷。
高捷听完之后，连忙否认道：“我没有！不就是把手伸进鱼缸嘛，我试就是了！”
说完，她爬上梯子，站在鱼缸顶上，看着里面不停盘旋的鲨鱼。
高捷缓缓伸出右手，就听到下方安雪和杨婕的对话：
“师姐，鲨鱼真的对血腥味特别命案吗？”
“是啊，被海水稀释了一百万分之一的血腥味，鲨鱼依然可以闻到的。”
安雪的声音不大，却足可以让高捷听清楚。
高捷拧着眉，看着自己的手，最终只是快速地用手拨了几下水面，便下了梯子。
众人看她的手都没有进入鱼缸超过十秒钟，立刻不满地数落道：
“高捷，你这压根就没有把手放进水里啊。撩水而已，一撩一缩手，谁都敢啊。”
“就是，你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对啊，谢晓筠受伤，是你设计陷害的吧？”
……
说着，在场的人，就对着安雪道：“警察同志，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查一查高捷！她应该是马戏团里最希望谢晓筠死的人！”
“没错，今晚的意外，绝对有可能跟她有关！”
“是啊，应该把她抓会警局，好好审审！”
……
“你们够了！”高捷咧着嗓子，怒声喝斥。
原本充满怒气的脸上，转而笑了起来，冷眼扫过面前众人，说：
“你们少装清高了！试问，今晚参与演出的人，哪个不对谢晓筠羡慕嫉妒恨？谁不想他出点意外，没办法参加之后的演出？现在，站在警察面前，都装出一副正义凛然，为谢晓筠打抱不平的嘴脸了？平时，你们暗中对他使绊子，欺负他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高捷，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表演软体舞蹈的小童立刻出言纠正道，“我们现在说的是谢晓筠今晚被鲨鱼咬伤的事情，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你要么就回到鱼缸顶上，把手放进去静止两分钟，再拿出来。我们就信你是清白的！”
“对，你做到，我们就信你！”
其他人帮着附和。
安雪看着高捷，问道：“怎么样，要再试一次吗？”
“不试了！”高捷直接拒绝道：“我凭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冒险。”
“若是这样，就只能麻烦高小姐，跟我们回一趟警局了。”
安雪说着，就拿出了手铐。
“呵，你们警方抓人这么儿戏的吗？”高捷冷嗤一声，质问道：“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嫌疑犯吗？”
“你化妆台下面应该还留着你擦手的鱼脂和指纹吧？”
安雪之前最后一个离开后台，就是为了查看嫌疑人的化妆台和私人物品。
她非常清楚，谢晓筠裙子上的鱼脂，是在他上场前抹上去的，否则那油腻腻的东西，一定会被发现的。
由于表演场的四个出口，都有警方人员盯着。所以，当时现场的马戏团工作人员和表演者，都不可能离开现场去销毁证据。
事发之后，警方立刻介入调查，凶手同样没有机会离开，只能把证据随身携带，或者随手藏起来。
所以，安雪才和姜鑫设置了这么一个用手试鲨鱼的环节。
为的就是让凶手因为害怕，不敢尝试，自露马脚。
“什，什么鱼脂和指纹？”
高捷明显是心慌了，但是面上还再继续装着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撇清关系道，“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才会安排‘伸手进入鱼缸’的测试。因为，只有手上占有鱼脂和血腥味的人，才会害怕把手伸入鱼缸之中。”
安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露出她的右手，说：“因为，你也知道，鲨鱼可以闻到被海水稀释了一百万分之一的血腥味。”
说着，安雪拿出一支棉签，在她手掌上滑了一下，放入证物袋中，交给了姜鑫。
“你要证据，你手上残留的鱼脂和你化妆台下面痕迹，做完化验比对之后，就是最好的证据。”
听着这番解释，高捷知道自己的罪名已经坐实了，用力甩开安雪的手，挑着她的错处。
“安警官，我是故意把鱼脂抹在了谢晓筠的裙子上，我认了！但是你呢，让普通人将手放入鱼缸之中，随时都可能遭受鲨鱼噬咬，你是在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我一定要投诉你们！”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安雪笑着看向鱼缸顶端，对着简晶晶说：“揭秘吧。”
“好。”
简晶晶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把一个透明的方形玻璃容器从里面拿出来，解释道：
“大家放下手的位置，就在这个玻璃容器里。所以，鲨鱼看着离大家很近，其实是不可能咬伤大家的。”
“咦，这不是魔术师的道具吗？”
大家看着那个透明玻璃容器，齐刷刷地看向一旁的马戏团魔术师王凯杰。
“额……”
王凯杰憨憨一笑，摘下高礼帽，做了一个非常绅士的鞠躬，解释道：“这是姜先生找我借的道具，我也没想到会被用在鱼缸上。”
听了这话，众人恍然大悟，都忍不住松了口气，看着安雪道：“所以说，不管手上有没有血腥味，鲨鱼根本咬不到我们。”
“对。”
安雪笑着看向高捷，问道：“所以，高小姐可以保留投诉的权利，只是，我觉得你对我的投诉，应该没什么用处。”
高捷气得牙痒痒，但是又没办法做出回击。
这时候，团长来到她面前，非常不能理解地看着她，问道：“高捷，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马戏团好不容易打响了知名度，有了现在的上座率，你为什么这么做？”
“就是！你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出国演出了。”跳软体舞蹈的小童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谭小童，你闭嘴吧！”高捷厉声喝斥道：“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之前，不也希望谢晓筠出事嘛！”
“我没有，你别含血喷人！”谭小童连忙否认了。
“得了吧，你之前不是也不敢把手放进鱼缸嘛，因为你也藏了一包动物血吧。只是还没来得及用。”
“没有，没有的事！”
谭小童看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连忙摆手道：“大家别听她胡说，我没有！我的那个血，是带回家吃火锅的！”
这样的解释，在此刻显得特别苍白无力。
高捷看着他丑陋的嘴脸，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显然，这个马戏团的演员，都对有私心，都对谢晓筠羡慕嫉妒恨。
只是，高捷迈出了其他人不敢迈出的那一步，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安雪暗暗叹了口气，上前给她铐上手铐：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走吧。”
说完，就押着她离开马戏团。
为了给她留最后一点尊严，安雪将自己的外套，放在她的手上，让她可以盖住手铐的痕迹。
上车后，安雪接到了白旭的电话。
“喂？”
“老婆，你抓到凶手了吗？”
“嗯。”
安雪低低应了一声，问道：“谢晓筠的情况怎么样？”
“还在手术呢，不过，性命应该可以保住，但是腿，可能会留下很深很深的疤痕。”
白旭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接着问道：“对了，你们现在回警局了吗？什么时候过来医院？”
“等谢晓筠做完手术，麻醉药效过去之后，我们会去医院给他录口供的。”
“哦，好，那我到时候再给你电话。”白旭的语气非常乖巧听话。
安雪抿唇笑了笑，叮嘱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先挂了。”
“嗯。”
白旭听着安雪挂了电话，就朝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在休息椅上坐下。
安雪放下手机，朝着身旁的高捷看了一眼，说：“谢晓筠目前正在手术室做手术，因为止血及时，所以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高捷听了之后，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嘴唇，故意瞒不住地说道：“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
“你原本就不是想要害死他，只是想让他受点伤吧。”
安雪看着这个嘴硬的女人，直接说出了她的心思：“估计，你心里原本的想法是‘那条鲨鱼跟谢晓筠的关系不错，就算真的发狂，也不会过分撕咬’。可是，当看到谢晓筠的伤口时，你应该懵了吧？”
……
高捷不想回答安雪的话，特意闭上眼睛，不予理睬。
安雪也不再说话，拿出两支棒棒糖，将其中一支递给了高捷。
高捷不屑地看了一眼，并不伸手去接。
安雪只是放在她的座椅上，然后把自己的棒棒糖撕开，送进嘴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捷拿起那根棒棒糖，撕了糖纸，试探性地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放入了口中。
之后，她很是感慨的说道：“我会做出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因为太嫉妒谢晓筠了。明明，我比他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可是得到的掌声和欢呼声，却远不如他。试问，我到底比他差在哪儿了？”
“你如果是这样来比较你们的表演艺术，永远都不可能分出高低的。”安雪接着她的话，分析道：
“谢晓筠会被追捧，是因为他的表演，比较新颖。曾经，马戏团的每个节目，都被观众追捧过的。随着时间的沉淀，传统的节目，都已经成了马戏团的经典。试问，如果一个马戏团的演出里面，没有了‘空中飞人’，观众也不会开心的。同样的，没有驯兽，小丑，魔术，杂技，大家都会觉得少了什么。因为，这些节目，早就已经成了马戏团的经典配置！那些欢呼声，不是假的。刚才，我在看台上，听到的空中飞人表演时的掌声和喝彩声，同样是震撼人心的。”顿了顿，看了高捷一眼，继续道：
“为什么在艺术表演的领域，你不能接受新人和新的节目，非要故步自封呢？你困住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你引以为傲的‘表演艺术’。”
“是啊，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狭隘。”
高捷低下头，眼底掉下一颗泪珠。
她抬起手，随意地拭去，咬着棒棒糖的梗子，说：“安警官，要是早点认识你，或许我就不会犯今天的错误了。”
“现在认识，也不迟。”
安雪浅浅一笑，表情转为严肃：“言归正传，我希望你可以向警方提供一下谢晓筠比较详细的情况。”
“啊？”
高捷的表情非常惊讶，有点听不明白地看着安雪：“什么意思？嫌疑犯不是我吗？跟谢晓筠有什么关系？”
“今晚的案子，算是我们意料之外的。原本，我们去马戏团可不是抓你的。”
“哦，对。”高捷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小声道：“我之前还在想呢，警方怎么知道我要设计伤害谢晓筠的。原来，你们是碰巧遇到我的这个伤人案子。”
“嗯。”
“那你们原本要抓的人……”高捷的话，略微有些迟疑，下一秒便确认道：“是谢晓筠？”
“对。”
“为什么？”高捷不解的看着安雪，问道：“他犯了什么事？”
安雪当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翻开口供记录本，拿出钢笔，说：“我现在问你几个时间，你帮忙回想一下，当时的谢晓筠在不在马戏团，如果在，都在做什么。如果不在，你知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哦，你问吧。”
高捷点了点头，表情还是有点懵圈。
安雪直接提问道：“6月17号下午，谢晓筠在马戏团吗？”
“6月17号，我想想。”
高捷仔细回忆了一下，说：“不在马戏团，他出去了，说是要去城里逛逛，到了很晚才回来的。当时，团长都着急死了，还有两个节目，就到谢晓筠的压轴节目了。幸好后来还是赶上了。”
“他回去之后，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啊。”
高捷摇了摇头，说，“除了有点疲惫，别的还好。哦，对了，他回来的时候，拎了个包，里面放了一些东西。不过，我只看到了一顶假发套，还是长卷发那种。”
“别的，你没看到？”
“嗯。”
高捷点了点头，说：“但是，我可以确定那个包里，还有衣服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衣服。”
“那在这之后，他还有离开过马戏团吗？”
“没有了。”高捷想了想，说道：“不过，之前他倒是经常出去。”
“什么时候？”
“6月初吧，几乎每天下午都有出去，然后到了晚上6点回来。”
“也会带着那个包吗？”
“嗯，会。”高捷给了笃定的回答，看着安雪用钢笔做着记录，问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这个，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安雪直接打消了她的好奇心，问道：“你们和谢晓筠相处这么久，知道他有什么朋友吗？”
“这应该就是他最奇怪的地方。”高捷直接吐槽道，“除了练习舞蹈，就是喂养那条鲨鱼，所以，我才会以为那条鲨鱼，不会对他造成过分严重的伤害，谁知去把他伤成那样。”
“那他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吗？”
“去的地方，也都是为了他的鲨鱼，找最好，最新鲜的鱼肉，还有就是找医生询问鲨鱼的照料方式。”
“医生？”安雪知道大丫一定是个掌握医学常识的医务工作者，便问道：“哪里的医生？有医院地址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游乐场的医务室，他也会经常去请教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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