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读完,默然不语。
这位大帝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号,他用的是人族古字,所以从文字上也判断不出他的身份,只有最后那个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复杂印记中藏着一个没落族群的全部痕迹。
“这种印记”东方霁月眯了眯眼,有些意外,“应该与灵族有些关系。”
苏启挑了挑眉,“这位大帝是灵族?”
“那倒未必,灵族只是开创了这种手段的种族,但并不是唯一使用它的人,界路上就有不少宗门和种族仍在使用这种印记,”东方霁月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印记上,“这是用秘术凝聚而成的,虽然看上去有些像是字与画的某种结合体,但其实这是一把钥匙。”
“钥匙?”
“对,或者说是一种认可,有了它,你才能进入某些地域,有的印记中也包含了其它讯息,像是定位标记,”东方霁月收回手,“将你的手掌按到上面,注入灵气,这个印记就是你的了,没有其它人可以夺走。”
苏启照办,灵气涌入印记的刹那,苏启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沿着手掌钻入了身体,等到这气消失,苏启抬起手,石板上的印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他的手心上出现了一个很淡很淡,近似于无的印记。
“这里的确有一个定位标记。”苏启揉了揉手,有些不习惯手心中突然出现的印记。
“不过禁路可不好入,虽然不知道这个族群的身份,但他们既然可以在禁路中生存如此之久,肯定是隐藏在界路深处且偏僻的地方,”东方霁月淡淡说道,“你不成半帝,几乎没有可能走到那里。”
“以后再说吧。”苏启将石板再次包好,犹豫片刻,还是将石板收了起来,他偏偏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红筠,她正对石台,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在想什么?”苏启问道。
红筠转过身,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在想净元界的蝶女。”
“她怎么了?”
“她摆脱了葬世之蝶的控制,”红筠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那位剑仙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很不简单,葬世之蝶对蝶女的掌控力极强,我之所以能摆脱它的控制,是因为它想要抹杀我,主动中断了这种掌控,但净元界的蝶女可不同,那种掌控近似于大道你们这位剑仙能斩断它,说不定是在成帝梦蝶时窥探到了葬世之蝶的部分本源。”
“这也能窥探到?”
“能,只要你的天赋足够出众,”红筠抬头看了苏启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过你不要抱着这种打算,因为梦蝶时,无论是你,还是葬世之蝶其实都是不可控的,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将两者连在了一起,葬世之蝶其实很不喜欢有生灵梦到它,但它无法拒绝,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过对它来说,这并没有任何危险,但对你可就不同了,即使你已经成帝,境界也比葬世之蝶要低,一个不小心,太过沉迷于葬世之蝶身上的大道气息,就可能化道,当场陨落,过去成帝时因梦蝶而陨落的天骄不再少数,所以如果你抱着窥探它的打算,这种暗示就会在梦蝶时不断放大,最终导致你的沉沦。”
苏启舔了舔嘴角,将红筠的叮嘱牢牢记在心里。
“真是可惜,那位蝶女已经离开了此地,”红筠很是不爽地撇着嘴,“不然有她的帮忙,我凝聚完整魂魄时就会轻松不少。”
“为什么?”
“我们拥有相同的身体,”红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略显缥缈的身体,“虽然相貌不同,但血液、魂魄、本源都是相似的,以她作为参考,我可以得到很大助益,若是她肯给我些真血就更好了。”
“那恐怕有些难,”苏启想起了与那位蝶女短暂的相处,“她可不像是一个乐于助人的,而且她已经走上了界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唉,”红筠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提起了兴致,“那段记忆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你们剑仙说天庭和人间中另有一界,此事让我颇为意外,因为人间有五个,这本是定数,不可更改,可看了这块石板,我终于明白了,这些大帝竟然亲手打造了一个世界!”
“这很奇怪,”东方霁月插嘴道,“数十万年来,界路上很多宗门已经推演过,无论是天庭、地府还是人间,这种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大帝也不可能打造出来。”
“当然不会是这种层次的世界,”红筠白了她一眼,“应该只是小世界,只不过很大罢了,我猜他们有可能是用那崩毁的四个人间的碎片炼成的,这样可以节省不少力气。”
“除此之外,也有其它值得注意的事,”苏启沉吟片刻,再次取出那块石板,指尖在小字上一点点划过,“五界大帝这与那场大战中人族的盟友有关,至少可以确定,另外四个已毁的世界都有大帝参战了,十不存一这说明直到那场大战落幕,这位大帝仍有族人活在人间,那他们可有后代活了下来?”苏启忽然怔住,蹙起眉头,喃喃自语,“等等,我曾在剑门的古书中看过,剑仙在成帝后,曾拜访过古老修士的末裔,当时我以为指的是天机阁这样有年头的宗门,现在看来,说不定指的是这大帝族人的后裔。”
“他们的下落呢?”东方霁月问道。
苏启摇了摇头,“书中没有记载,不过很有可能是在中州,因为人族一直有传言,中州有许多隐世宗门和避世家族。”
“他们或许会知道很多当年的内幕。”
苏启点点头,“或许吧,过几日去中州,倒是可以寻一寻他们。”
就在这时,石室外突然刮来一股微风,它是从北边吹来,风中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三人顿时一惊,这迷宫是封闭的,风又是从哪来的?
红筠的身体砰的一声消散,化成一股轻烟钻进苏启的身体,而石室中的烛火忽然摇曳起来,明灭不定,而墙上的四件法器,忽然光芒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