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郊外五湖碑附近的树林时,高崇带着张成岭已经和天窗的弟子们狭路相逢了。

韩英领着天窗的人劫持了岳阳派的弟子,正逼着高崇交出张成岭。

“岳阳派是不是就高崇一个高手,还是天窗太厉害了?”东方泋不知从哪儿顺来一捧瓜子,正磕的欢。

温客行看了几眼,有些想抓,不过见周子舒脸色不是很好,便忍住了。

“有高崇亲自带着成岭足够安全,随行的只是普通弟子,没想到却成了他的掣肘。”周子舒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一块轻薄的手帕,就要赶去施救。

温客行一把拽住了他:“你干吗,疯了?”

“你别管。”东方泋嗑瓜子就够烦人的了,如若他不动手,哪怕有高崇在,成岭的安危也是个未知数。

温客行没办法,只要道:“弓弩装配需要时间,我去引开第一轮齐射,等他们装箭的时候,你去抓住那个带头的。”

“不行。”周子舒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劲急,非人力所能抗,就算武功在高也抵不过。”

“呵呵……”温客行听出周子舒是在担心他的安危,不由笑着说,“君子死知己,我为你冒这个险又如何?”

然而都是时辰的错,周子舒无意和温客行调侃,说的干脆利落:“我引箭,你抓人。”

“流云九宫步天下冠绝,周絮,你这一步踏出,便再没了回头路,很可能再也无法做周絮了,你可想好了?”东方泋嗑光了手里的瓜子,双手抱胸看着他。

“我躲的够久了。”周子舒说完,便蒙上面纱,飞身而去。

温客行听到两人的对话可太好奇了,但现在却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多想,毕竟,弓弩可是不等人的。

东方泋见这二人都走了,便也优哉游哉的跟了过去,她不像那两人赶时间,跟着最后走就成。

时空商人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和想象有点出入。

韩英确实被温客行成功制住,可后面赶来的东方泋因没什么特别而紧张的出场方式,被天窗的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现在,该说还不放人的是我们了吧?”天窗这边此次行动的第二负责人得意的狞笑着,对周子舒他们喊话,“劝你们放了韩统领,不然这位仁兄的命,我们可就收下了。”

莫名其妙被刀架脖子的东方泋:???

周子舒温客行:……?

接收到对面二人责怪、不解甚至开始愤怒的视线,东方泋觉得自己紧张感是有点差强人意,于是她决定做点儿什么。

于是,此次行动的第二负责人笑容还没从脸上消失,被本应该钳制住的东方泋一脚踹飞了。

“你是不是有病!”东方泋踹完了人,几步就移动到了温客行身边,愤愤的对对面高声道,“打不过他们就劫持我,要不要脸?!”

一句要不要脸差点将那第二负责人气吐血,被钳制的韩英听后差点没绷住,他竟然有点想笑。

于是掐着人脖子的温客行奇怪的看了看手里的人质,莫名觉得,天窗的可能都有点病。

“三位兄弟是?”高崇被莫名其妙劫持,又被莫名其妙截胡,心里早就想了许多利害关系,于是开口想要打探温客行他们的身份。

“高盟主别攀亲了,还不走?等着人八抬大轿相送吗?”温客行不悦的催促道。

“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高崇见问不出什么,而且此时还是张成岭要紧,于是只得带着门下弟子和成岭一起离开。

那边,其他天窗弟子将被踹飞的首领扶了起来,气氛一时之间比方才更加的剑拔弩张。

东方泋见被踹飞那人竟然还有想要和他们拼一拼的念头,便从温客行身后扒着对方肩膀歪头看向韩英眨眨眼,小声问:“韩英,不让你的人退走吗?”

韩英闻言一怔,随后又看了眼周子舒的方向,终于确认了什么似的下达了命令:“退下!”

“大人!!”天窗弟子不死心,反而举起手中的剑又逼近几步。

“唔,其实天窗普通弟子还是挺衷心的。”东方泋评价道。

周子舒:……

温客行韩英:……?

“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都退下!”韩英又喊了一遍,那边才偃旗息鼓。

“小大人说的对,我可惹不起你们。”温客行的语气油腔滑调,充满了无限讽刺,“稍后,自然会将这位大人完璧归赵的。”

“速速退去,护好弓弩,等我!”弓弩乃国家重器,哪怕性命受到威胁,韩英也不忘交代。

“走吧。”温客行掐着对方的脖颈向后退去,周子舒深深忘了一眼前方,也转身离开。

“这样走太慢啦,首席刺客组织要是跟上了怎么办。”东方泋从旁边窜了过来,一把拎住韩英手臂,拽着人飞了起来。

见状,周子舒和温客行对视一眼,二人纷纷运起轻功,快速离去。

摆脱了天窗和高崇那边的两方暗哨,东方泋带着韩英降落在一片荒无人迹的树林中。

落地之后,韩英心中暗暗吃惊,带着他这人运用轻功带着他这么长时间,不但丝毫不见疲惫,速度甚至也丝毫未见减弱。他一路上自己也运行了功法,但长时间用轻功赶路,却还是有些吃不消。

和韩英一样疑惑的还有温客行,他这一路跟在东方泋二人后面,原本还防止那个叫韩英的人逃跑,结果这人不但不跑,还配合着轻功赶上他们。

再想想之前对方和东方泋的互动,他心中愈发觉得,东方泋和天窗之间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四人都落了地,东方泋干脆松开了对韩英的挟制,整理了一下因过快的飞行而凌乱的头发。

一旁白色面纱下的温客行眨眨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简直不要疑惑的太明显。

“方兄,这位小大人可是阿絮拼了命才钳制住的,你就不怕他跑了?”温客行问道。

“跑啥啊,不累啊,歇会儿。”东方泋说着,拿出水壶喝了口水,问,“酸梅汤喝吗?”

温客行:……

“这位公子的轻功,着实令人佩服。”韩英对东方泋抱拳道,“庄主能得交公子为友,韩英安心落意。”

“韩英,你咋跟个老妈子似的?不愧是跟着你家庄主混的。”东方泋说完,便打趣的看了看周子舒。

她目光转移,韩英的目光也跟着转移了过来。

他心中虽然笃定,一时之间也不敢去相信这个事实。他的庄主应该已经死去了,可如今这人却突然出现,还能用出流云九宫步,还自如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哎哎哎,小大人,管好你的眼睛,你总瞪着我们家阿絮做什么?”温客行见韩英仿佛着了魔一样看着周子舒,心里顿时非常不是滋味儿。

韩英没回答温客行,而是红着眼眶用颤抖的声音给了对方答案:“庄主。”

周子舒微微叹了口气,摘掉了脸上的蓝色面纱。

“庄主!”韩英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他激动的说,“庄主,真的是你!方才我看到流云九宫步时我以为我眼花了!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您的伤怎么样了?您没有易容,被找到了怎么办?”

“嘶——”一旁的东方泋轻嘶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韩英莫不是天窗天字一号大管家?”

韩英:……

“我藏头露尾了这么长时间,够了。”周子舒语气中带着愧疚,“英儿,对不住。我知道你会认出我,但事急从权,好让你跟属下们有个交代。”

依旧衷心的韩英:“韩英的命是您给的,只要庄主一句话,韩英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咳,阿絮啊。”原本以为东方泋和天窗有关系的温客行见和天窗有瓜葛的是周子舒,竟然觉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然而周子舒打定了主意要撬开这人心扉,并无顾忌,直接和韩英交谈起来:“先是有天窗的机关雀和醉生梦死,后又见到了岳阳派弟子用天窗密码传讯,我原本以为,一切种种皆是冲着我而来,却没想到,天窗竟也卷入了琉璃甲的纷争。”

“是,自从镜湖山庄被灭门的消息传到晋州,我就被派到江南来调查那首歌谣的真相。”韩英老实交代道。

“那不过是江湖怪谈,怎么会引得天窗出手?”周子舒问。

虽然早有推测,但周子舒更想从韩英的口中知道准确的答案。

韩英有些愧疚的皱着眉低下头:“恕韩英不知,属下只知道段鹏举对琉璃甲极为重视,庄主如若需要,我可以设法暗中调查。”

“不可。”周子舒立刻回绝,“先头我冒险现身,已将你拖入险地,这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因我进天窗的人已经不多了。你能好好活着,便是对我最大的尽忠了。”

“你不但要好好活着,因老周进入天窗的其余部下,可也要一并照看好才行啊。”东方泋在一旁搭腔道。

“那是一定,即便庄主不吩咐,我也会照看好他们的。”韩英点头道。

“小大人。”温客行见这边叙旧完,周子舒又没背着他于是问出自己的问题,“你刚才向高崇索要张家遗孤,是何道理啊?”

“大人是庄主的朋友,唤我韩英便是。韩英也不将温客行当外人了,纠正了下称呼。

然而温客行却依旧固执,仿佛除了周子舒,他和这世间的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小大人,当日那镜湖剑派应该是毁于吊死鬼之手,琉璃甲应该在鬼谷手上才是,你们为何要对张家的小孩步步紧逼?”

“大人有所不知,天窗在镜湖派埋有暗桩。密探亲眼目睹,鬼谷中人将张家父子三人先后虐杀逼迫他们交出琉璃甲,张玉森至死未屈,所以,琉璃甲一定落在逃出的张家幼子身上。”韩英说道。

“嗯。”温客行听完后点点头,和周子舒对视一眼,“江湖中这帮老狐狸望风闻味,即使不知道这一层,之前鬼谷在三白山庄试图掳走张成岭,也等若暗示了镜湖剑派的官司未了。”

“庄主,您有何吩咐?”韩英见自家庄主和他同行的朋友已经参与到局势中,自己更应该助庄主一臂之力,于是主动问道。

然而温客行忽然转头,露出一抹坏笑:“其实这张成岭嘛,是你家庄主的人。”

“老温。”周子舒一皱眉,直觉温客行这形容有点不对劲。

韩英果然误会了:“庄主,张成岭是您相好的啊?恕韩英不知之罪,我一定设法——”

“不用!”周子舒冷硬的回绝,“你回去以后权当没见过我,照常行事,不用着急出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不用你们动手,在武林大会之前,五湖盟就会对张成岭身上的琉璃甲有动作。”

“是,属下知道了。”韩英听后了然道。

“行了,你且回去,切记一切如常,不要透露我半点行踪。”周子舒吩咐道。

“这……”韩英闻言表情甚是为难。

“怎么?有何难处?”周子舒问。

“庄主您和这位大人是没有问题,可是这位……”说着,韩英的目光移动到东方泋脸上,“这位大人方才出现时并未遮住面容,想来此人的画像应该已经通过机关雀传入天窗内部,列入刺杀名单之内了。”

周子舒:……

温客行:……

东方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