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拳之路

等到那两个黑衣人离开视线后,黑川佑还在催AI:【找到他的相关资料没有?】

【Kira:没有。】

她有些失望:【不指望你,以后我自己去捡他的头发做DNA。】

【Kira:就算是你祖宗,他甚至不能给你一个面包。】

正说到这里,她的胃里就闹翻天了,“咕噜咕噜”地直响。

黑川向现实屈服。

来自一百年后的红方联盟小兵黑川佑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夜晚过得很不好。她没有找到工作,也没有找到食物,只找到了繁华街道旁边臭名昭著的贫民区。

正如大阪的西城区和横滨的寿町,东京的山谷区也聚集了大量短期劳动力以及一些无家可归的底层人士。

黑川佑靠在墙边,小心翼翼地问旁边那个盖着旧衣服睡觉的流浪汉:“我能借你的报纸吗?”

十一月份已经入冬了,寒风飕飕的,没有一张报纸还真有点扛不住,她觉得现在她和冻死只差一张报纸的距离。

将捡来的旧报纸作为堡垒的流浪汉慢慢起身:“小姑娘,这里可不适合你,还是找个旅馆吧,附近的旅馆都很便宜。”

声音有些苍老,听起来就像那堆破报纸摩挲的沙沙声。

她有点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脸皮厚成墙地说出来了:“但是我一分钱都没有。”

夜深了下来,夜风更凉,钻进骨头里。

说话的时候,充满暖意的气息在空气里凝结成白雾。

一直靠在旧报纸堆上的流浪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安静的巷弄里传来“窸窣”的衣物响声。他用手碰了碰她:“往前走有卖饭团的自动售货机。”

他察觉到她没有吃饭。黑川佑惊讶地接过他给的两个硬币:“先生……”

“我们这一带的物价很便宜。”

说完,流浪汉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靠在报纸堆上。

“谢谢。”她握紧手里的两个硬币。

这天晚上,黑川佑靠坐在旧报纸堆边,和那个上了年纪的流浪汉共享一个堡垒,但不同的是她靠着墙曲腿坐着。她会小憩一会儿,然后醒过来,起来活动一下麻掉的手脚,热热身体,再坐下继续小憩。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就像曾经做的守夜任务一样。

次日,警视厅。

警员拿着卷宗匆匆走过,铺着地砖的走廊光亮可鉴。

“浅井公寓的监控系统在一天前就坏了,很有可能是犯人为了掩饰自己安装.炸.弹的行为而破坏的。”会议室里,负责报告的警察说。

头戴土黄帽子的目暮警官翻过卷宗:“这样说来,那个拆掉.炸.弹的人到底是谁也没有头绪。”

“问问昨天负责疏散的警卫,昨天有可疑人员吗?”

警卫哪里记得那么多,疏散的居民很多都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的抱着笔记本电脑有的抱着保险柜还有的抱着头盔,警卫想起这些,头隐隐作痛,因此陈词也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

一头黑色短卷发的年轻警官戴着墨镜,打了个哈欠。

“小阵平,怎么样?”萩原研二见松田回到工位上,便抬起头问,他手头上是一叠照片,那是他取得允许后对被解体的.炸.弹拍下的照片。

令他震惊的是,那人的拆弹很诡异,看不出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手法把整个引.爆.装置解体的,如果要评价,更像是拆弹机器人的手法。

“没有线索。”松田阵平坐到工位上,语气随意。

萩原研二眼睛弯起来:“唔哇,我就说是天使了。”

贫民区聚集了好些偷渡客,和黑川佑一样是黑户,在这里讨生活。黑川佑度过街头躺尸的一夜后,顺利混入了那些人中间。

有人告诉她山谷区收廉价短期劳动力,不看身份也不看简历,她眼睛亮了起来,当下就向人借了支付中介的费用,在一个小巷里,向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中介”介绍自己。

“这是我的拳力,左拳360kg,右拳355kg。”她诚实地说。

作为A级单兵,她所要掌握的远不止肉搏战,有着防护系统和通讯系统的加持的单兵作战系统很复杂,所要训练的技能也涵盖几乎每一个兵种。从爆.破、急救、侦察、反装.甲策略到火力控制,从侦察兵的任务到.炮.兵的任务,作为单兵的她都可以胜任。

但面对工作中介,她显然不能说她会侦察和反装甲策略。

中介扶了一下眼镜,侧过头凑近一点,一副没听清的样子:“左拳……?”

“左拳360kg,右拳355kg。”她重复了一遍。

“别和我开玩笑,”中介往后仰了仰,眉毛打着结观察她,“我说啊,吉原游廊更适合你。”

【黑川:吉原游廊是什么?】

【Kira:历史上的风俗街,就在这个地区,应该代指这里的红灯区。】

黑川佑拳头攥紧了,青筋怒起。

她勉强微笑着保持友好,秉承着“不能对平民动手”的原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被怒气扭曲得音调怪怪的话来:“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

她的确证明了自己,心情也畅快了。

只是那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介看见她像见了瘟神一样,说什么都要和她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嚷道:“黑拳,你适合□□拳!出门右转往前走六百米再右转!”

黑川佑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出门右转。

留下中介在屋里看着自己那张四分五裂的桌子捂脸:“二手市场淘来的,不少钱呢……”

那是一个小酒吧,门口的招牌歪了一半,写着“The Black Public”,用粉笔描了一圈写成花体字的样子。

她推门进去。

这是傍晚,还没有到客人高峰期,但酒吧里灯光打得很暗,把一切都笼罩在昏昏的烟雾下,仿佛已经开始了夜生活。

调酒师在吧台后,从木质架子上取下酒瓶,开始准备调酒的工序。

在保安的带领下,她去了地下室,那是一个简陋的拳场,用两米高的钢铁移动围栏圈出一片格斗的场地,旁边有一些小混混在抽烟大声交流着,整个地下室弥漫着难闻的烟味。

见她进来,有些小混混开始起哄。

她眼风扫过去,那群黄毛诡异地静默了。

一阵寂静后,小混混继续开始大声说着下流笑话。

黑川佑在黑拳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年纪四五十岁的男人,名叫竹中雄太,看起来精瘦精瘦的,脸色很沧桑。

她皱了皱眉,转头和正在喝水的裁判说道:“我不能欺负老人。”

裁判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喂!”那个名叫竹中雄太的对手语气很不好听,“别小看我,你这个臭丫头!”

他眉毛上扬,露出狰狞的模样:“我啊,可是杀过人的……”

裁判放下水瓶,抹了一把嘴,似乎在为开这个地下拳赛的老板撑面子,附和道:“别小看这里的任何一个拳手。”

“十年前那起职业拳手的案子很轰动吧,当时还抓错了人,把一位不相干的路人抓走了。其实他,竹中,”裁判朝竹中雄太努了努嘴,“才是真凶,他打死了那个职业拳击手。”

黑川佑看向竹中雄太。

【黑川:十年前职业拳击手被杀案的资料能在网上找到吗?】

【Kira:被害人是原职业拳击手塚本博志,被冤枉的松田丈太郎也是一位职业拳击手,因此被误会成嫌疑人被捕,最后警察抓出真凶竹中雄太,判刑十年。】

黑川佑明白了,她朝裁判点点头:“知道了。”

哨声响起。原本在一边说闲话的小混混聚在围栏边,开始下赌注。

她身形未动,平静地开口:“杀人你还挺骄傲?十年的牢狱之灾不够你反省吗?”

裁判刚想去拿放在一边的一碟毛豆准备美美观赛,听到这句话手一抖,差点没把毛豆抖落一地。这家伙想干嘛?激怒对手等于给对手打兴奋剂,黑市拳赛没什么规则约束,对手恨上头了只会逮着她往死里打。

竹中雄太果然攥紧了拳头,猛地朝她扑过来,嘴角的弧度凶狠:“你没沾过血吧?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自己身上的血!”

黑川佑微微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让你三个回合。”

裁判拿着毛豆碟子的手再次抖了一下。

格开一个勾拳后,她绕到了擂台的另一边,还顺道问裁判:“今天的赌注?”

裁判颤颤巍巍地端着毛豆碟子,看了一眼围栏外的另一个裁判,那个人朝他点了点头,报了个数字。他回答道:“十万日元。”

这个数字不算大,在黑拳市场上算是最低档的,不过因为观众是这些游手好闲的极.道分子,倒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黑川轻松避开扫踢:“谢谢支持,我能拿到多少呢?”

“你找死!”竹中雄太已经额头青筋怒迸了,他手指如钩,张手朝她的头发一抓,同时腿脚一抬横去飞踢,试图揪住她的头发并将她踢倒压制在地。

但她出手更迅猛,狠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眼睛微眯。

裁判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最后还是放下毛豆:“三成。”

才三成,好黑!她手上一用力。

“咔啦”一声。

竹中雄太感到自己的手腕和脚腕同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嚎叫一声。

黑川佑双手一张,松开紧握的手掌,面色平淡地看着竹中雄太倒在地上。

才刚吃了一把毛豆、还没来得及喝酒的裁判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额”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毛豆碟子:“胜负已分,胜出者,K!”

K是她给自己起的外号,取自她的姓氏罗马音起始字母,也是她小时候的名字□□ten(柯尔丝顿)的首字母。这是为了防止她“黑川佑”的名字在黑市里盛传,给后世的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记,俗称黑历史。

黑川佑看了一眼围栏外在为自己钱包哀嚎的小混混,在竹中雄太面前蹲下:“手腕脱臼,脚踝没事,别怕。”

说着,她伸手握住竹中雄太的手腕,一正,手腕复位。

她拿着被东扣西扣后剩下的三万日元奖金,拎着外套从地下通道走过。

看着竹中雄太脸色灰暗、一瘸一拐地跟出来,她抽出两张1000面额的纸币递给他,却被他瞪了一眼。

2000日元,这活脱脱就是羞辱!竹中悲愤地咬牙。

“我不想欠任何人的,去固定手腕。”她把纸币塞到了竹中雄太的衣服领口。

黑川佑无视背后那道几乎要化成实质的狠戾眼神,披上外套走出地下通道。

夜幕落下的时候,黑川佑成功找到了昨天那个流浪汉,他手上提着新捡的旧纸板和报纸,正蹲在角落里用绳子给报纸捆成捆。

她大步走过去,像放学回家急着向父母汇报今天得到小红花数量的樱花班学生,开心地嚷道:“福岛先生,我请你住酒店!”

那个借她两枚硬币买饭团的流浪汉转过身来,讶然地看着她。

他叫福岛隆太郎,泡沫经济时代失业后,因为还不起债,离开了家人一边做短工一边还债,二十多年过去,东京宏伟的晴空塔伫立起来,他却靠在捡来的报纸纸板上过夜。在山谷区,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她张开手臂示意:“我赚了很多很多钱!”

居酒屋。

下班后来小聚的客人熙熙攘攘,悬挂在店门口的暖帘下散逸出橘黄的灯光。

被拉来联谊凑数的松田阵平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他对面的一溜女警官都在好奇地对萩原研二问东问西。来联谊的男警官里,只有松田阵平臭着一张脸,把一些本来想和他搭话的女警都劝退了。

他扒拉着碗里的天妇罗,认真且专心地吃着。警校的时候联谊情况也是这样,不过当时和他一样做大怨种的还有另外几个人,现在这些苦难全都落在他头上了。

吃完一碟天妇罗,松田阵平觉得有些腻了,直起身子,要求去外面抽支烟。

吸烟区在居酒屋附近,他靠在墙边,点起烟。

花坛边坐着一个人,一手被医用夹板固定着,另一手握着一罐啤酒,正在一边喝酒一边低声抱怨。

松田阵平视线随意地扫过他,却定住了。

那张在路灯下有些惨白的脸,他很熟悉,正是当年他父亲被冤枉一案中的真凶,竹中雄太。

多了这份关注,松田阵平的耳朵也选择性地支棱起来了,悄悄听着竹中雄太的抱怨。

“这啤酒掺了水吧,混账商家……都给老子进监狱去……死.婊,一定要杀了她……”

松田阵平正在抖烟灰的手一顿。

他怒从心起,强迫自己冷静片刻后,把手里的烟收进随身的烟灰袋。

***

在观赏K君的拳赛时千万不要吃毛豆。——《漫历野史》

批注:你们野史没有东西写可以不写,在这里凑字数骗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