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周节妇赶忙掩唇作噤声状,暗暗警告全俞瑶与全俞琼两姊妹不要再推开推去的了,更不允许再随便开口讲话。
此时周节妇一家人所乘坐的马车,都已经停得稳当,更不用说走在前面的袁家千金所乘坐的那一辆马车了,早就有袁家的下人们在忙着搬打马石和垫子,听得前方簌簌然是的声音,紧张而又不会太过慌乱,很显然,袁家千金现在正在下车。
如果刚刚好就在袁家千金下得马车来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全俞瑶跟全俞琼两个人争执之间吵嚷出了声音,一不小心惊扰了袁家千金,使得其下马之时一不留神就崴了脚,那袁家的人岂不是要把他们一大家子的脚丫子全部都给剁掉,才可以为袁家千金出出气啊!
为了避免此等悲剧会发生,周节妇当然要凝神屏息,阻止自己在这个空当儿发出来半点声响,同时也十分严格地控制着自己儿女们的动静。
正因为周节妇如此严格地控制着场面,所以他们一家人所乘坐的马车里面,安静地简直跟里头从来就没有坐过人一样。
这般地安静,与外头的人声物声对比起来,即便外头的袁家下人们也都很注意言行举止,没有制造出来任何有碍观瞻的噪音污染,但是,因为他们要在袁家千金的身前身后来来回回地一路伺候着,自然无可避免地会弄出来一点儿声响。
那一点点的声响,在乘坐在极其安静的马车里面的周节妇一家人听来,动静也是非常地大,几乎可以凭借那些声音,一一推敲出来袁家千金此时此刻的所有动向。
就比如现在,从打马石与青石地面摩擦接触的那种特殊的“呲唦呲唦”的刮擦声,就可以大致推测出来,现在袁家千金应该已经借着打马石下了马车来了。再听那些细致缎布在空中微微轻摆时所掀起来的风叶声,很有可能现在袁家千金已经两脚落地了,就等着往目的地里面走。
周节妇心里想着,自己究竟是该在这个时候,带着四个儿女下车去和袁家千金一道往目的地那块儿走,还是先等袁家千金的人进去了以后,她再带着儿女们下车进门,可能会比较妥当一点。
她一时难以作出决定,踌躇着愣在原地。
实在是由于之前在黎府里面与黎家人面对面言谈的时候,袁家千金和周节妇一家人这一边输得有点儿太惨了,害得袁家千金的心情,自打出黎府以后,就一直很是低落,根本就没有回升过。
周节妇边思忖着,边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刚刚全俞瑶直言不讳地怀疑袁家千金有可能因为太过生气,而选择将他们一家人丢回衙门大牢里面去,懒得再去管了的时候,她还无比大声地训斥了全俞瑶一顿,貌似她自己很是相信袁家千金是与他们一家人站在同一条船上的,袁家千金绝对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可能当时周节妇看起来确实就是这么有自信,同时也这么地相信着袁家千金。不过,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那个时候脑子里面的想法,远远要比全俞瑶所设想的那种,要狠厉无数倍。
只是,她有意识地将这些情绪全部都给掩盖了起来,没有人能轻而易举地看懂她的内心,当然也就相应地没有办法去辨别她的真实情绪。
如今袁家千金的脚步声慢慢地响了起来,周节妇的心跳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稍稍有了一点的变化,认真看就能看到她眼里的担忧。
不得不承认,她担心全俞瑶的话有可能会成真。
很快,前边就传来了一阵软轿摇摆时所发出来的咯吱声,配合着轿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很容易就可以辩人出来。
假如是头一次跟着袁家千金出门,周节妇可能并不清楚这一顶突如其来的软轿,到底是起得什么作用。为何明明目的地已经到了,人只要下了马车往回走就成了,哪里还用得着软轿呀。
但要是算上这一次,周节妇已经是第三次跟随袁家千金出门了,她已经将袁家千金出门前后的所有准备动作,还有相应的配套设施,等等这些东西里面包含的一切门道,都打摸得很是全面了。
她知道,这一顶软轿是专门出来迎接袁家千金入门的,因为袁家千金不会自己走回家,即使她家大门里街边只有十来步远,她也坚决不会走路回去,而是在大门边上马上改坐软轿。
用袁家千金的话来说,她只是不想弄脏自己那一身美丽而又昂贵的衣裳,否则,就算整一条再好的路,那也只是无望。
这种话只能表面上说说而已,人们也只是表面上听听就算,谁信谁就是傻。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人家这一出摆的是门面,讲得是底气,什么裙摆不裙摆的,袁家下人们那么多,别说弄脏一件裙摆了,就算人袁家千金所有的裙摆都弄脏了,那也不带怕的。
知道袁家千金已经坐上软轿准备进门了以后,周节妇这时候才敢动弹一下,她直起腰,将身子往马车门那边探过去,用一根食指尖尖将门帘挑起来了一个边角,打算看看袁家千金现在已经走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到大门那里去。
全俞华四姐弟见状,则赶紧往马车两边靠,将中间所有位置都给周节妇让了出来。
周节妇透过门帘一角,鬼鬼祟祟地向马车外头偷瞧,谁知道,这一瞧之下,竟然吓得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外头根本不是袁家府宅,而且一道宫门。
朱底楹白的宫墙,估摸着大约有一丈来高,甚至有可能更高一些;墙体绵延数百米,最终消失在周节妇视线范围的最外沿;正对着马车不远处的地方,是一道宽约五人身的大门,门前整齐站有两对官兵模样的守卫;在大门门楣之上,则有一铭牌,用镌刻纹绣的方法刻有“正南门”三个端正肃穆的大字。
尽管周节妇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妇人,但是她再怎么说也是在京城里面土生土长的人,自然知道这个“正南门”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当然也就马上明白过来了,他们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嫡女召夫之一世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