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啊。”我端起咖啡杯,笑着说,“你可以自己去找他,你们不是很熟么?”
“您不要说笑了。”厉晴美哀求道,“我真的同意拿掉孩子。您上次不是说,要拿掉我的孩子才可以继续谈吗?我同意了。只求您放过阿尚。”
我放下咖啡杯,问:“我几时这么说过?”
厉晴美微微一愣,没说话。
“我们上次见面是为了什么来着?”我笑着说,“厉小姐还记得吗?”
厉晴美看着我的眼睛说:“那时我还年轻,犯了错。”
“看来你未婚夫决定包容你了。”我说。
她肯定是有录音的,亦或是正通着电话。
厉晴美说:“我虽然不如您优秀,但也期待获得幸福。阿尚真的非常可靠,他包容我,疼爱我,我真的……非常爱他。”
我说:“既然如此,那就请你自己去请侯律师吧。”
厉晴美立刻摇头,说:“我不行的。”
“你为什么不行?”我说,“你这样爱他,他也这样爱你。”
“我……我不能再跟候律师见面。”厉晴美说,“我不可能说服他,而且……阿尚也不希望我们见面。”
“喔。”我说,“原来厉小姐是这样想的,我去了,傅先生就没办法再喜欢我了。”
厉晴美说:“您不喜欢阿尚,我明白的。您的目的只是惩罚我,我接受惩罚,我愿意拿掉孩子……我只求您救救他。”
厉晴美走后,我又拨通傅尚的号码。
“……事情就是这样子。”我说,“她真的很爱你呢,求了我很久。”
傅尚语气尴尬:“她是不太懂事,我这段日子忙于公司的事,也没空管她,你下次不要再理她了。”
我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是我主导的,莫不说我根本没那么大的本事,候律师也并没有参与呀。我觉得她想得太多了。”
“她是有些糊涂的。”傅尚柔声说,“我会要她别再打扰你,等公司渡过难关,我就让她走。只是这孩子……”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我说,“难道连你也觉得,我会让她拿掉孩子吗?”
傅尚语气顿时上扬了几分:“这……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恶毒呢……”
他语气轻松地说:“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到时候这孩子要怎么安排,全听你的!”
“听我的就不必了,他有自己的妈妈。”我说,“她这样爱你,又这样善良,你应该好好珍惜她。”
傅尚明显又紧张起来:“这说得是什么话……”
他明显犹豫了一会儿,说:“绮云啊……你该不会是不想给我投资了吧?”
“怎么会不想呢?”我柔声说,“我不光想投资,而且我还想联络我前夫,请他帮你赢得诉讼。”
傅尚立刻说:“那就好,你放心,这件事解决,我不会亏……”
“可是。”我惋惜地说,“我的道德绝不允许我玷污你们伟大的爱情。”
“什么!”傅尚先是叫了一声,显然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颤声道:“这是什么意思呀,绮云!”
我说:“你能够包容她跟我前夫之间的过去,包容她曾经在我孕期伤害我,这真的很伟大。她为了你,宁可牺牲你们孩子的生命,她也好伟大。你们之间的爱情感动了我,我决定放弃你,退出了!”
“这……”傅尚明显完全慌了,结结巴巴老半天。才说,“别开玩笑了,绮云。你也知道我的现金流马上就要断了,我都听你的没有再去找别家,你这时候突然说你不投资了,我可怎么办……”
“钱一点都不重要,真的,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我说,“以前是我太狭隘了,没有成全她和我老公。现在我一定要成全她跟你!不能做你们感情中的罪人……”
“可是绮云……”
“就这样吧。”我啜泣着说,“别再叫我绮云了,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挂了电话,林修耷拉着脑袋回来了,脸上还顶着个巴掌印。
一见到我便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邻居家串门。”我在玄关镜前理了理头发,说,“你这是怎么了?”
“被揍了呗。”林修龇牙咧嘴地说,“动不动就打我,母夜叉!”
我说:“那你自己找点冰块敷敷吧,我走了。”
林修说:“邻居又不在家,她俩是在门口碰见的。”
我说:“我去他就在了。”
“没出息样儿。”林修骂了一句,转身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我握住门把手,开门之前又转身说:“对了,你和厉晴美……”
“谁是厉晴美?”林修疑惑地说着,扭头看向我。
我脸上的微笑一定是十分可怕的。
林修直接打了个激灵,说:“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说:“你确定要装下去吗?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劲。”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修把手一摊,无赖道,“赶紧去邻居家吧,晚了他上班去了还怎么搞?”
我继续微笑。
林修用手捂住了脸。
“败给你了。”他又松开手,说,“我发誓,绝对是在你之后!”
我说:“侯少鸿跟她也是在我之后呢。”
“哎呀,不是这种之后呀!”林修说,“是在跟你分手之后。”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说,“你准备娶回家的那个女人,是她吗?真的是你舅妈啰!”
他都没记住厉晴美的名字。
林修问:“什么娶回家?”
我说:“你继续演。”
“嗨……”林修摇了摇头,神色古怪,“你真以为有那么个人啊?”
我说:“不然呢?”
“你也不想想。”他说,“我要是搞过我舅妈,我舅舅怎么还会喜欢她?他像是这么不挑食的?”
我说:“这谁知道呢?在她的问题上,你舅舅确实挺不挑的。”
林修叹了一口气:“其实当时我主要是太苦闷了,你也看见了,我这个人陷进去就出不来。所以才……”
他耷拉下脑袋:“你不知道,你跟我说咱们永远是朋友,我有多难受……谁想跟你做朋友?!”
我不由得心里一软。
看来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也是,侯少鸿爱她,以至于让我这么痛苦,我都已经慢慢消化了,但依旧意难平。
如果连那个做过我救命稻草的林修也爱她,那我……
侯少鸿家就在我隔壁,但我跟他还有那段婚姻时,却根本不知道这处。
当然,答案厉晴美已经说了。
这是他金屋藏娇的去处。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够厉害,这么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让我心里闷了很久。
就像当初只是“手滑”发错了一条信息,就险些害死了我的孩子。
摁了门铃,很快,门就开了。
我推门进去,里面并没有人。
这里布置得很简单,倒没有那种粉嫩温柔的感觉。
也是,她都跟他分手这么多年了。
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人来。
于是我往里走了走,在空荡荡的客厅站一会儿,便又四处转了转。
路过一个房门口时,发现正半掩着。
我其实知道门肯定是侯少鸿开的,但在触门的这一刻,心里还是恐惧了起来。
莫名就很担心,门里面会不会一间卧室。
一张床。
一对交缠的身体。
我从来没有目睹过这个画面,但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已经想象过很多次。
在我有林修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真的,厉晴美不需要再对我做什么。
她只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就会瞬间激活我对侯少鸿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论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多少,都会立刻被推入深渊。
当然,我的理智是正确的。
这是一间衣帽间,穿过去,里面是浴室。
一进去就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磨砂玻璃后隔断是男人高大的身影。
嗯……
他的身材还是那么有看头。
我想了想,拿起浴巾,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隔断旁边。
某人正在冲水,闭着眼,就像沐浴露广告里的男模。
我一站定,他就说:“什么事啊?”
说着,关上了水龙头。
我把浴巾递给他,说:“候律师都是这样接待客人的吗?”
“不敢让你等啊,跑了怎么办?”他说着,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才看向我,说,“谢谢。”
我打量着他,没说话。
他顺着我的目光往下看了看,脸一红,说:“抱歉。到外面等我吧,我马上就出来。”
我笑着问:“你要怎么出来?”
侯少鸿失笑道:“当然是擦干了穿……”
他突然住了口,随后在我额头上轻轻拍了拍:“想什么呢?”
“别碰。”我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我化了妆的。”
“见我还化什么妆?”他裹上浴巾,笑着说,“多此一举。”
我笑着说:“如果知道候律师是想在浴室招待我,那我的确不应该化妆了。”
见他看过来,我又用手扇了扇脸上的水汽,说:“毕竟在这种地方湿漉漉的,容易搞花了脸。”
侯少鸿还是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说:“我到外面去等你。”
“我哪能答应啊?”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腕,一边把我拉到了他怀里,“这是又要利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