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她中意的男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的生活很简单,拜访医疗器械相关的专家,请教他们我设想的可行性。

结果很出人意料,我原以为此事不至于没有办法,可能只是受到金钱的制约,然而事实就是没有办法。

而且几乎所有专家都表示这太离谱了,对于一颗活着的心脏来说,最好的容器就是一个活人的身体。

同时,我也了解到,心脏二次更换的成功率是有的,只是成功率比较低罢了。

当然,我会继续努力想办法的,我一向都很坚持。

一方面忙于此事,另一方面则忙于陪伴权御。

每周都去看看两只,运气好能赶上繁爸爸清醒,便可跟他聊聊。

因为思维混乱的关系,他多数时间是把穆腾当做繁华,看着他搂着穆腾的样子,便可想到当初繁华坐在他腿上时。

我就说得这种病也并非只有不幸,至少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见到他爱的人。

穆安安住了一个多月医院,期间梁听南一直照顾她。

因为我不敢让穆云接触权御这个疯子,所以穆云就跟他们呆着。

我不知道穆云心里怎么想,但他看上去很开心。毕竟,梁听南其实是看着他长大的。

至于林修,苏怜茵在技术部给他安排了个职位,就在D国分公司做事。

我没有跟他见面,倒是碰到了一次林敏敏。

那天繁爸爸也清醒着,他给我介绍,说那是林修的未婚妻。

等她走后,还对说:“敏敏和你一样,活泼天真,又在阿星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他。大师算好了,后年的五月就有吉日,到时候就给他们办婚礼。”

我说:“那可真好。”

“羡慕呀?”繁爸爸说,“你爸爸说你和那小子办过了,不过我其实还是希望再办一下的。我和你妈妈的亲人朋友都很希望参加你们的婚礼呀。”

我笑了笑,说:“不用了,我有一次就够了。”

繁爸爸一愣,我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气氛一时间便有些尴尬。

幸好坐在旁边的苏怜茵及时转移了话题。

后来她跟我一起出来,说:“你应付他一下也没关系。”

她当然是在说婚礼的事。

我说:“我不想骗他。”

我连新郎都没有。

“放心吧,他毕竟已经糊涂了,转头就忘了。”苏怜茵说,“就算记得也不会专程跑去告诉那位权先生。”

我没说话。

我去陪权御太频繁了,他们知道也不奇怪。

“看到你们,就觉得爱情可真伟大。阿华为了爱你,把自己的心脏给这么一个变态。”苏怜茵冷淡的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你为了爱这变态,连杀父之仇也不顾。”

我还是没吭声,车就在前面了。

然而苏怜茵却停下脚步,扭头朝我看过来。

我不自在起来:“怎么了?”

“你最好还是收敛点。”她说,“我妈妈最近对他很感兴趣。”

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那太后的手段我毕竟已经见识过了:“她想做什么?权御身上可有繁华的心脏!”

“你最好别让她知道。”苏怜茵说,“否则她今天晚上就派人给他掏出来。没有心,可是会影响投胎的。”

“……谢谢你告诉我。”

“你总算晓得别人是为你好了。”苏怜茵嫌弃似的牵了牵嘴角,说,“侯少鸿不错的,好好对他。”

说起侯少鸿,这段日子他来得比较少,原因是因为侯胜男。

侯胜男如今已经可以稳定地工作了,虽然这离不开大家对她的照顾,但总算是一个进步,于是侯家开始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

当然,这事侯少鸿不同意,因为侯胜男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男人的兴趣,她很可能对男人没有需求。

她不爱男人,也很难有男人爱她——艾斯伯格综合症是家族高发,她要孩子也成问题。

与其把她置身于被骗的危险中,不如就留在家,侯少鸿表示他可以照顾她。

侯胜男自己当然也不答应,不过原因却跟侯少鸿说得不同——她说她有中意的人。

侯家从来没人见过侯胜男跟哪个陌生男人单独来往,对方不上门拜访,甚至小心隐藏都令人不安,毕竟侯胜男不是健康人,不能像健康人那么自由。

但是,侯家找了快一个月,都没能找到这个神秘的男人,也没见到他跟侯胜男联络。

“可能是她的臆想吧,或者是电视里的人物。”侯少鸿把侯家人的结论告诉我。

我问:“那你怎么看呢?”

侯少鸿说:“我问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个男人,她不说话。”

我问:“这代表什么呢?”

侯少鸿说:“她是不会说谎的,所以我教过她,当她不想把真话说出来时,就沉默。”

我说:“你的意思是,这个男人的事是真的。”

侯少鸿点了点头:“而且他很重要,因为以前她不会对我沉默。”

我说:“那你会觉得有点受伤吗?你不再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侯少鸿先是沉默,继而朝我眯起了眼睛:“如果你能抚慰我的话,我就不觉得受伤了。”

我想了想,说:“你真的没碰那个应召女郎吧?”

侯少鸿一愣,说:“没有,怎么了?”

我说:“也不是不能抚慰一下你。”

见他张大了眼睛,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忙说:“不过不是现在,我要看你能这么老实多久。”

侯少鸿顿时笑了,摇着头说:“你真的很适合当资本家。一根萝卜就把我驯得服服帖帖。”

“萝卜是你吃过的萝卜。”我说,“和别的萝卜也没什么区别。”

侯少鸿抿了抿嘴,表情古怪。

我当然看出来了:“你想说什么?”

他又犹豫了一番,才说:“我一直想问你。”

“嗯?”

“如果没有吃萝卜那事,你是不是早就跟我掰了?”他说这话时,表情有点小心。

是说那晚吗?

“我不想骗你,”我说“不是。”

侯少鸿立刻眼睛一亮:“那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条件好。

我说:“我也说不清……”并朝他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你乖吧。”

侯少鸿果然没生气,笑着摇了摇头,说:“这我就放心了。”

我说:“这怎么会让你放心?”

这些男人不是会惧怕女人过于开放吗?

“因为……”侯少鸿小心翼翼地说,“我是那个吃萝卜最少的。”

见过侯少鸿,我回到医院。

这一个月权御表现很好,体重长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都鲜活了许多,不再那么像一具骨架。

许是因为我精心护理,心脏也坚挺了许多,没有再出问题。

有时权御睡着了,我坐在床边望着心电图,会忍不住感慨。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灵魂一定在心脏。

这些日子,我在权御的病房偷偷放了个带录音功能的摄像头,好在我不能亲自盯着他时能帮忙盯着他。

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权御承认谋杀我爸爸的内容。

当然,这是正常的,现在是他警惕性最高的时候,换成我也会三缄其口。

不过,权御真的越来越像繁华了。

比如,他总是会点到繁华喜欢吃的菜。

即使我不在,权海伦给他看电视,他也很喜欢看兔子、猫咪之类的萌物。

经常背着我让权海伦拿来画具,不给我看的原因说是因为画的太丑。

……诸如此类。

当然,这些都可以装出来。

但他看我的眼神是很难伪装的,以前他总是平静且自信地看着我,但现在变了。

他看我的目光里多了那种近乎偏执的痴缠,过分迷恋的样子总让我想起,那些在我午夜梦回,睁眼时发现繁华正捧着我的脸吻我时,所看到的眼神。

我得承认我喜欢别人这样看着我,可想到我爸爸的事,我又平静不下来。

可能是因为我对权御还是太好了,惹得我爸爸不高兴。

最近我睡着时总能梦到他,梦到他浑身冰凉地躺在太平间里,梦到他高大的身体蜷缩成一个活人绝不可能有的角度呆在后备箱里。

有时,甚至梦到他脸色尸白,双眼呈两个黑洞。

他“看”着我,问:“菲菲,你这样对得起爸爸吗?”

我对不起,但是事情没有进展我也很无奈。

科技的进步不是一天就能促成的。

我总会找到办法的,不是吗?

当然,我爸爸是无法理解这些的,他孜孜不倦地“惩罚”我。

所以我醒来后便不敢再睡,只好靠吸烟喝咖啡提神。

后来发现总是醒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想法子睡着,便开始喝酒。

至于微生物,我也不管了,现在会唠叨这件事的人都顾不上我。

我当然也发了几次烧,具体几次我也没理会。反正喝完酒我就能睡一会儿,烧起来更是意识模糊。

退烧了我就去看权御。

这样的生活难免消瘦,以至于连权御都说:“不要再来看我了,你看上去很不健康。”

我说:“我很健康,如果你恢复健康,那我就更健康了。”

权御看着我,许久,说:“我并不想恢复健康。”

我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