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神色反而一松,道:“傻瓜,我知道没有。”
“既然你们两家是世交,那他肯定跟你说没有。”我说,“毕竟是他绿了你,他不占理。”
繁华没说话。
“不信?”我问。
繁华反而微微地笑了,摇了摇头。
“别不信,”我说,“不然你以为我那天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搂搂抱抱?”
繁华说:“那是因为他喝多了,把厉晴美看成了你。”
我看向他。
繁华小心翼翼地说:“我后来碰到他们两个在一起。”
“……”
“是我不好……对不起。”繁华说着,再度伸手搂住了我的身子,说,“我很后悔,真的……”
我拉开他的手,说:“你只是后悔误会了我这件事么?”
繁华顺从地放下手,小狗似的望着我,说:“阿星的事也是我误会,我一直觉得你们交往过……”
他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其实也是厉晴美,她和阿星交往过一阵子,他走后,她就跟了侯少鸿。”
我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繁华没说话。
“我是想告诉你,那天我被你赶下车时,连路都走不了。”我看着他,说,“可你到现在只解释你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嫉妒、吃醋……你并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繁华避开了我的目光,说:“我后来也知道了……”
“你当时就知道。”我说,“长眼睛的都知道。”
“我当时不知道……”繁华摇了摇头,“那时我情绪失控,控制不住自己。”
“……”
“那阵子我的症状很严重,医生要我入院治疗。”繁华说,“那晚我没吃药,加上宿醉,就……”
他眼眶发红:“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嫉妒、愤怒……只想伤害你,完全看不到其他的。”
他说到这儿,便开始流泪。
我说:“你现在也应该去医院。”
“我后来进去住了两年。”他哽咽着道。
我说:“结果还是没治好。”
现在依然疯疯癫癫的。
繁华抹了一把脸,抬手在我脸颊上抚了抚,说:“那时候以为你没了……我怎么可能好得了?”
我推开他的手,扭头看向车窗外,说:“别讲这种话。”
不等繁华说话,我又道:“我觉得恶心。”
繁华不吭声了。
反正我也下不了车,索性想了一会儿,扭回头来看向繁华,说:“一定要你选的话,你现在希望我活着还是死掉?”
繁华立刻说:“我当然想你活着。”
“我看你根本不是,”我说,“你现在正在努力把我往死路上逼。”
起初,繁华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脸上脆弱的神色慢慢敛了起来,变得冷静。
“菲菲……”半晌,他抿了抿嘴,一边再度环住了我的身子,“我并不想逼你,我只是想你给我个机会。”
“……”
“前些日子,你什么都忘了,”他果然提这个,“但你也重新爱上我了,对不对?”
我说:“是。”
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我当时确实是爱他了。
“这就代表我们可以在一起,”他讨好地问,“我也可以好好疼你。”
“不是我们可以在一起,”我说,“而是爱上你一点都不难。”
“……”
“你模样好,会赚钱,出身高贵,刚接触时也很有风度。”我说,“对你一无所知的时,只要你表现得不差,爱上你就一点都不难。”
繁华显然听得出我的话外音,但他还是说:“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
“不行了。”我说,“如果我爸爸还在,或许他还能帮帮你……但现在绝对不行了。”
繁华立刻皱起眉,急急地辩解道:“我真的没杀你爸爸。”
“……”
我绝对不信。
这个狗东西已经骗了我太多次了!
“其实他是站在我这边的,他说孩子是我的,但你们需要一点时间。”繁华着急地说,“他说他会拦着权御,不让你们在一起,然后看我的表现。”
“……”
“他也知道那是我爸爸,”他继续说,“他跟我爸爸聊过,我爸爸也向他保证过,我们家一定对你好,以前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我说:“事实证明你们家人都挺善于撒谎的。”
“这次是情况特殊,他们不希望你离开我。”繁华握住我的手,道,“你爸爸是站在我这边的,他知道我爱你,也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我说:“这也没能阻止你杀他。”
“我当然没有杀他,”繁华又着急起来,“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理解,他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有利的,我不可能要他的命。”
“有利?”听到这两个字我就来气,扭头瞪向他,“没利他就可以去死了,是吗?”
繁华一愣,随后才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理智……”
“我的理智就是死也不会相信你!”我低吼着打断了他的话,“反正我爸爸已经没了,还不是随你编排?他知道我在你身边受了多少苦,绝不会把我再给你!”
繁华一下子住了口。
“别以为扣着我的孩子就万事大吉,”我说,“你继续逼我,我就自杀给你看。”
繁华仍不吭声,转身靠回了椅背上。
“别不相信,”我说,“孩子是你的,而我早看透了你的秉性。等我一死,你就会开始想我这些话了,到时绝不会舍得要他们的命。”
“那你就试试看。”繁华说着,发动了汽车,“如果你成了,我就带着他们一起下来陪你,咱们一家人在阴间团聚。”
中午吃的是意大利菜,繁华点了许多海鲜。
他像以前一样给我拨壳挑刺,我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
从车上的对话结束后,我再也没有跟他讲过哪怕一个字。
我算是明白了,这疯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威胁是没有意义的,他比我更会威胁对方。
也许我们俩真的得死一个吧?
当然,那绝不会、也不应该是我。
虽然我不理他,但繁华一直在叨叨叨,这会儿又开始聒噪:“吃完饭之后,咱们一起去公司,我有东西给你看。”
我放下刀叉,拿出了手机。
繁华还在自顾自地说话:“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保证是你最喜欢的那种。”
我的手机响了。
我接起来,说:“唐叔。”
电话那端的确是唐叔,他语气疲惫地问:“有什么事吗?繁太太。”
是我让他打给我。
“想让你把电话交给阿御,”我春风得意地说,“我有要紧事对他说。”
“他还昏迷着,”唐叔说,“是什么事?可以对我讲吗?”
“是好消息,今天我去医院,发现我有……”
正说着,手机猛地被夺走了。
“啪”一声,被拍到了桌上。
因为饭点已过,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但附近的侍者还是露出了满脸紧张。
我撩起眼看向他。
繁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里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机:“不准再联系他。”
我拿起刀叉,将他给我剥的那堆垃圾弄到一边,一边吃一边说:“我怀孕了。”
没听到繁华说话,但我的余光可以看到他的手指,他攥紧了餐刀。
我不怕,继续说:“记得你结扎了,所以是权御的孩子。”我抬头看向他,“他必须得知道。”
繁华还是没吱声,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的脸上并没有意外,毕竟我在医院里时,他肯定就坐在车里想这个。
不过纵然如此,他的脸色还是难看极了,难看到令我心底涌上了一阵扭曲的兴奋。
我放下刀叉,抬手温柔地抚着小腹,说:“真开心啊,跟我爱的人有了孩子,医生说他很健康,心跳很强劲……”
说着我抬起头,说:“权御跟你不一样,他又矜持又传统,从来都不会不顾别人感受地强来,相反,都要我忍不住了,把他按倒才行……”
“……”
繁华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不管用吗?
我不着急,继续说:“你知道我和权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吗?”
“……”
繁华还是没说话,他可真能忍。
“是你又出现以后的一天,那天你强吻了我,权御气坏了,要跟我分手。”我决定点一把火,“我怎么舍得?可是道歉根本不管用,于是我也生气了,干脆掏出我最惹火的衣服,把他骗到我的车里……那天我才知道,他居然是第一次……”
“什么条件你才肯拿掉它?”
繁华终于出声了。
虽然我就是在等这句话,但它真的来时,我还是假模假样地皱起眉,问:“你什么意思?”
“提条件吧,”繁华说,“这不正是你的目的么?”
“你开什么玩笑?”我皱起眉,“这是权御的孩子,你没权利决定它。”
“我也可以‘帮’你拿掉。”繁华轻声说,“反正流产不会死人。”
“是啊,”我说,“流产不会死人,当年流掉你的孩子时我就知道了。”
繁华显然接不上话,看向了窗外。
我当然也不能把天彻底聊死,便说:“我要你再给权御弄一颗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