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立即不做声了。
我挂断电话,来到衣帽间,挑好衣服换上。
虽然我并不打算出去,但既然繁华要回来,我就得做个样子。
换好衣服等了一会儿,很快,孙姨通知繁华回来了。
我赶紧起身,摆出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刚走到电梯口,门便开了。
繁华正要出门,见我站在门口,便停下脚步,侧到一边,摆出了让路的姿势。
我进了电梯,不想跟他说话。
余光见到繁华站在一旁瞧着我,嗯,果然是出去跳舞的,礼服穿得一丝不苟,打扮得油头粉面。
而且显然舞跳得不错,虽然我刚跟他吵了架,但人家还是笑眯眯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快,电梯到车库了,我朝我的车走去,繁华施施然跟了上来,一边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说,“你可以继续去跳舞了。”
不然我就只能真的去看权御了。
虽然知道把孩子丢给亲爹也不会怎样,不过还是觉得身为一个母亲这样不太好。
“我可不会,”繁华笑着说,“毕竟我太太都不会。”
我停下脚步。
繁华也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瞧着我。
我凑过去,在他肩膀上闻了闻。
繁华扬了扬眉,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这香水味儿可不是你姐姐的。”他姐姐们用的都是妩媚柔和的花香,这个则是水果香型,不仅如此,“还有红酒味儿……美人、华尔兹、红酒,你很快活嘛。”
还说是应付一下,应付个鬼啊!
“这四个关键字提取得很妙嘛,”繁华歪了歪头,笑道,“听得人家面红耳赤的。”
“你喝多了吧?”我皱起眉问,“哪来的四个关键字?”
明明是三个啊!
繁华没答话,依旧看着我笑。
我睖了他一眼,转身加快脚步来到车旁,然而刚拉开车门,就被繁华按回去了:“说了我送你。”
“你喝酒了。”我说,“在家乖乖呆着吧,或者让司机送你去跟水果小姐继续跳华尔兹。”
繁华又笑了:“你闻得很仔细嘛。”
说着,像个花花公子的靠到了我的车身上:“既然不能送你,那就只好委屈你留在家了。”
我说:“我看你是喝多了。”
“大概是吧。”繁华说,“这种时候就要拜托太太照顾了。”
“家里有的是人照顾你。”我说,“我没空照顾你。”
繁华又笑了,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我等了一会儿,不耐烦起来:“你快让开吧,我要上车了。”
现在我是真的打算走了。
“给你台阶都不会下来。”繁华嘀咕了一句,忽然直起身。
我赶紧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说话,脸已经被捧住了。
下一秒,就品尝到了浓浓的红酒味儿,我一如既往地讨厌这味道,繁华也一如既往地控制住了我,将我推到了另一台车上。
虽然繁华近来在我面前很是乖顺,但他在这种事上始终保持了强势。
他也知道这事是不能示弱的,因为我总会妥协——就如现在。
我被迫停止挣扎,任由红酒的香味儿在我的唇边辗转,落到耳边,落到颈边……
直到一阵微凉传来,我忽然回过神来,按住他的手,问:“你干嘛?”
繁华动作一滞,垂眸看着我,没说话。
“你让开。”我忽然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好提醒他,“别耽误我看权御。”
“就穿着我喜欢的衣服?”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脸颊,声线喑哑。
我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这是我临时随便拿的衣服,自然是花花绿绿的。
我说:“时间紧急,我随便找的。”
“半小时都不够选件修女装。”他慢条斯理地拆穿。
修女装……
权御的确喜欢那种保守、素净并带着陈旧气息的装扮。
这家伙形容的还挺精准的……
我又感到一阵不悦,反唇相讥道:“这代表权御有品位,比你这种花花绿绿的人有品位!”
“你愿意昧着良心就算是吧。”繁华说着,手指滑到了我的下巴上,抬了抬,“不过我很愿意你把这没品味的衣服穿给他看,让他看看我的女人在我怀里时是多么鲜活的。”
怪里怪气的。
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你就是想气我。”他说着,在我嘴角上轻轻啄了啄,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但我很受用。”
“就知道你会这样想,”我说,“我就知道,你这种小心眼的小男孩,看到这件衣服就会浮想联翩,暗爽不已。”
繁华没吭声,眼里浮起一丝冷意。
“所以我特地让你先高兴一下,然后再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就是……”让他得意是我的失误,现在我就要挽回它,“我要穿着你喜欢的衣服去见权御,然后告诉他这种衣服穿在身上真的好难受,跟他一起嘲讽你的品位。”
“……”
“对了,主要还是要看这家伙生不生气,”我说,“他已经一整天没联络我了,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发现我穿了别的男人喜欢的衣服……”
我正说得激动,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一声门响。
我扭头一看,见繁华拽开了车门。
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腰上传来一股力,随即便被推进了车里,跌到了座椅上。
我虽然不痛,但想起来已是不可能——繁华已经欺身上来,捏住了我的脸颊。
我怕他掐我,只是瞪着他。
繁华瞧着我,良久,开了口:“有时候真不知道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
我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现在是他单方面的表演时间。
“好像惹我生气比为了他妥协重要多了,”他说着,弯起了嘴角,“很高兴,我的情绪有资格跟他的生命被放在同一架天平上。”
“……!”
他说得没错……
我真的被怒气冲昏头脑了。
心脏还没到位,繁华随时可以反悔。
我觉得他不会反悔,他爱我,在这场博弈里,我的牌更好。
但那又如何呢?繁华有本事掀桌呀,如果他破釜沉舟,坚持弄死权御,坚持囚禁我,我又能如何?
这种事五年前已经上演过一次了。
我的情绪肯定流露到了脸上,繁华笑得更开心了,这一局他赢了:“真是一只小兔子……”
说着,他松开手,转而轻轻捧着我的脸颊,又吻了下来。
我自然是不必再挣扎,只好僵硬地不作回应。
繁华细细地吻了一会儿,又松了手。
我把目光转向别处,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沉不住气。
我怎么总是这样沉不住气?
太愚蠢了。
余光见到繁华垂眸看着我,目光温柔:“你还记不记得这辆车?”
“……”
他一说我才注意到,这辆车属于经典款,五年前繁华就开着它。
车库里的车太多了,我平时只开我的那几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几时把它弄来的。
“你肯定不记得了。”他等了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手指从我的脸颊上划过,一边说,“五年前的有一天,咱们两个就在这辆车上呆了了整整一个下午……你那天的样子,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
他喜欢回忆的果然都是这种事。
“也许那三个小家伙也是那天种下的。”他说着,笑了起来,“毕竟那天虽然没有华尔兹和红酒,但是有美人,就足够快活了……”
这一晚,我睡得不太安稳,好几次都听到三只在哭在喊妈妈,但好像也听到繁华在说话,而后他们便不哭了,我累得要命,最终一次也没能醒来。
我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迷迷糊糊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穆安安。
虽然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但我还是接了起来,说:“你好,我是穆容菲。”
“是我啊,妹妹。”穆安安笑着说,“听你这声音……是还在睡觉么?”
“已经醒了,”我问,“你身体好些了么?”
“怎么可能现在就好,简直糟透了,好痛啊,而且都没人陪我的。”穆安安直接了当地说,“姐姐觉得好孤独。”
我说:“我今天或许没办法看你,这样,我把你转到梁医生工作的医院,怎么样?”
“唔……”穆安安说,“听起来很棒哦。”
“当然了,”我说,“有他在,就不必担心照顾不周了,还可以陪你聊聊天。”
“你是故意折磨我的吧,”穆安安笑着说,“明知道我被他甩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下意识地问。
“不提了,男人真的好麻烦。”穆安安叹了一口气,说,“来陪陪姐姐吧,好不好?”
我说:“我今天没空。”
“那就明天,带着你的小穆云,”穆安安说,“医院的饭不顺口,还等着小穆云给我送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说:“安安姐,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也对弄伤你很抱歉。所以补偿我们……”
我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想太多了,妹妹。”穆安安笑道,“我只是喜欢看看那孩子,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儿,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
穆云像我,可不就是像她的故人么?
呵,穆安安总是这样,繁华也不知给了她多少钱让她闭嘴别对我提以前,可她还是暗示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