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科尼亚拉让仆人换了一种酒,它有宝石红的色泽
“这是藏了15年的巴罗洛,我个人的最爱。”奇科尼亚拉对二人说。
乔治安娜接过了酒,仔细闻了闻,它散发着一股玫瑰的香气,还有一种类似雪松的木质香,难怪波拿巴会把香水当酒喝。
“能不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卖了那副提香所绘的费拉拉的伊莎贝拉,那有什么不好的?”奇科尼亚拉说。
因为那不是真实的。
乔治安娜心想着,画中人的真实年纪已经60了,她却让提香画自己20岁的样子。
“我觉得艺术家应该当有创作的自由。”乔治安娜看着奇科尼亚拉说“而非赞助人逼迫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创作。”
“我这儿有不少这样的作品,可惜他们即得不到买家的喜欢,也得不到公众的认同。”奇科尼亚拉说“即便是卡诺瓦也要冠上现代米开朗基罗的头衔,他们明明是不同的风格。”
这一点乔治安娜表示赞同。
卡诺瓦会选择塞弗尔建立工作室,是因为他会先将草图制作成陶俑,接着在窑里烧制成型,一旦确定就会用石膏复制,助手们再将其转化成大理石,在转换过程中,卡诺瓦会需要许多测量工具,并且在石膏模型上画黑点作为固定点,助手们经过仔细尔精确的测量雕刻,米开朗基罗则是直接在大理石上开凿的。
在将信写好后,乔治安娜把它折了起来,放进了信封里,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封起来,毕竟这样省“大家”一点事。
就如拿破仑在巴黎军校时接触的法军将领雅克·德·吉贝尔伯爵的《战术通论》所写:“现役部队既给人民造成负担,又不能在战争中取得决定性大捷。与此同时,民众大都疏于武装训练,愈发衰弱……假如某国能具备男子气概、创建国民军队,它将称霸欧洲。”
在所谓男子气概上,她的个人理解是一种普遍认可的优先权,比如贺拉斯杀死他的妹妹,杀人当然是违法的,法律禁止杀人,可罗马人并没有责备他,因为他获取了胜利,保卫了罗马。
在这种固有的模式中,男性统治得以充分行使,同时展示男子气概的义务也强加给了每一个男人。名誉不同于负罪感,斯巴达人维护自己公共食堂的位置,属于维护集团的认可。“勇敢”有时意味着害怕自己被逐出“无弱者”的男人世界,归入“弱者”的世界里。
不论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都是这样,力量、竞争等等,拉文克劳和赫夫帕夫就没有这些男性素质带来的压力,也不需要“真正男人”的认可,这些学院的男生体现的是去除男子气概后的温柔和温存,即便被人说也不会去硬充好汉。
乔治安娜过去也觉得自己书读得不错,她还教了那么多年书,到这里却发现被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男人比下去了。
她本来就是女人,被归为“弱女子”也没什么负担。
在这个时代女人都是呆在家里的,或许,这就是将指挥权还给谬拉的最佳办法。
爱情虽然是最适合女人的武器,但谬拉并不缺爱,谬拉需要很多尊敬。
那篇通告上说,法军一手握着橄榄枝,一手握着胜利剑。
而贝萨利留却说,一手握着躲不过的毁灭,一手握着和平和安宁。
胜利剑、正义剑都需要有人来持,查士丁尼有一个好将军,才不至于在将贝萨利留召唤回来后,像西罗马皇帝一样,被军营里走出来的皇帝给推翻。卢比孔河被他们踏过了很多次,他们也从来不像凯撒那样犹豫。
当赫拉克勒斯想要金苹果时,曾请阿特拉斯代替自己取,在此期间赫拉克勒斯会代替阿特拉斯擎天。然而等阿特拉斯取来了金苹果,阿特拉斯却不想擎天了,这本来就是一种刑罚,是宙斯降在泰坦诸神身上的。
监狱就是监狱,哪怕卡吕普索将它布置成梦幻园也无法改变。
酒神还有一句格言,不要狂欢滥饮,以免被人看见你本来的样子,而非伪装的样子。
青铜照见外表的镜子,酒是照见内心的镜子。
其实她本来就是个享乐主义者,才会想将厄尔巴变成瓦尔哈拉。
“我父亲不希望自己的信公诸于众。”一个少年忽然说。
乔治安娜看着他。
是看起来如宫廷侍从般的欧仁·博阿尔内。
“你怎么会在这儿?”乔治安娜问。
“我接到了调令,父亲让我去科基拉岛。”欧仁说。
科基拉岛是科孚岛在被英国占领前的名字,它位于爱奥尼亚海,对岸就是阿尔巴尼亚,重点是它扼住了奥特兰多海峡,那里是进出亚得里亚海的必经之地。
所有地中海东部的货物都要运往的里雅斯特,从的里雅斯特运往维也纳,再经过斯特拉斯堡进入西欧。
“如果英国人从马耳他撤军,我们也会撤,在《亚眠和约》上我们承认了塞普莱斯共和国。”欧仁说。
那是个由几个爱奥尼亚海上几个岛组成的小国,却是自君士坦丁堡陷落后成立的
本来这块地方属于法国,在《坎坡福米奥条约》得到了确认,可是当地居民不喜欢法国人的税收制度,把他们赶走了,保罗一世趁机占领了该处。
“你走了,意大利怎么办?”乔治安娜问。
“父亲告诉我,少说话多学习,不要在国务会议上发言,他们觉得我在是因为那些信,我有一个房间,他们谁都不允许进入。”欧仁平淡得说“我只需要善待国民就好了,了解他们、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要对陌生人表达太多热情,也不要信任他们。”
“那是他教你的,你自己觉得呢?”乔治安娜问。
“他是对的,梅尔奇并不想意大利成为民主国家,他只想成立贵族寡头,可惜贵族并不买他的账。”欧仁说。
她没有觉得太惊讶。
“我不想你去科孚岛……”
“是科基拉岛。”欧仁纠正道。
“意大利是你的,我是来玩的。”乔治安娜说“擎天的事该给男子去干。”
“如果你生了孩子,这顶王冠会是属于他的。”欧仁说。
她觉得可笑至极。
“有什么好笑?”欧仁问。
“我生不了男孩。”她很平静地说“我是一种名为媚娃的怪物。”
欧仁盯着她看。
那其实不是她的真心话,如果法兰西共和国无法给他终生制,10年后他任期到了,还能到君主立宪的意大利王国继续当“总统”,但她现在很担心波拿巴的事业会提前玩完。
“你还爱他吗?”欧仁问“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男巫。”
“他没来找我,我为什么爱他?”她面无表情地说。
“他来找你呢?”欧仁问。
“我跟利昂说过,我不会辜负他。”她疲惫地说。
“这好像是男人对女人说的。”欧仁说。
“随你们的便。”乔治安娜说,将火漆放在信封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我有一个秘密渠道,每天我都会写信给父亲,但他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在通信。”欧仁说“你想用吗?”
她把信丢给了欧仁。
她还是想保留一点隐私,或者说,她觉得私拆他人信件不是个好习惯。
欧仁带着信走了,像是个信使。
“对了,不要查法国军队走私的事。”欧仁临走时说“宪兵是归我管的。”
接着他就消失了。
她看着欧仁消失的方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再写一封回信,因为这封说不定波拿巴收不到的。
后来她一想,一个娘们管那么多干什么?于是她起身带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