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八世纪中期开始,欧洲的艺术风格正站在十字路口上,并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喜欢洛可可。玛丽亚·特蕾莎女王就更喜欢新古典主义,到她执政时米兰的整体风格还在巴洛克晚期,于是在儿子费迪南大公和玛丽亚·比埃特利斯·德·埃斯特结婚并定居米兰后,女王决定按照新古典主义风格将整个米兰翻新。1776年她在布雷拉宫创立了美术馆,布雷拉美院就这么诞生了。
在美院旁边有一个植物园,它同样属于布雷拉宫,皮奥·马真塔在那里加入了人民协会俱乐部,当时他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接受山外的启蒙思想。
昨晚一整夜,外面一直都响着军靴的脚步声,切罗尼所在的意大利
它是一位热那亚银行家修的,看起来高雅精美,她所带的所有随行人员都能住进去,还有空余的房间。
对面的歌剧院也“一夜无眠”,米兰警察将一部分无辜的人放了出来,她们提着包袱,站在广场上,等着接她们的马车。
德洛瑞小姐经营着一家画廊,马真塔除了是个法官,他还是个医生,不过学医是他的兴趣,在帕维亚他所学的是土地测量和建筑,同时他偶尔会翻译拉丁诗人的诗歌。
他的兴趣爱好广泛,认识的朋友也多,不能仅仅因为他和切罗尼有通信就确定他也参与了该次事件。
乔治安娜翻过了另一页档案。
列奥波多·奇科尼亚拉伯爵出生在费拉拉,是颇有影响力的艺术图书收藏家,为许多艺术家和学者提供资助。
18世纪末随着对早期文艺复兴艺术的研究热情,越来越多需要保护的壁画进入人们的视野,有一个名叫路易吉·兰齐的艺术史学者发明了一种壁画揭取技术,可以将浸透特殊胶水的画布忒在需要揭取的画面上,几天后等画布晾干,就可以将壁画取下来了。
这种办法有一定风险会毁掉画作,许多壁画都是蛋彩画,这种中世纪流行的坦培拉画法到文艺复兴时依旧流行,达芬奇《最后的晚餐》就是蛋彩的。
兰齐的目的是取下壁画,然后对其进行保护,实际运用时却和他想的不一样。有一位修复师粗暴地将卡尔杜奇别墅里的壁画用分片切割的方式揭下来,更有甚者,会按照个人喜好出发,擅自将自己认为不构成艺术家代表做的壁画揭取下来对外拍卖出售,莱米别墅凉廊中波提切利的壁画就受到了如此待遇,现存于卢浮宫。
这种行为遭到了列奥波多·奇科尼亚拉的反对和抨击,他是山南共和国少数的贵族国务委员。梅尔奇的国务委员会有很多马真塔这样的平民,可是贵族既不反对也不支持,他们整体都很低调,除了那位打算征服“意大利征服者”的维斯孔蒂公主。
她给自己“娶”了个丈夫,算是通过奇科尼亚拉认识的,他是个考古学家,对于这位妻子他想管也管不住。
还有米兰
马里尼医生的妻子、阿蕾伯爵夫人、意大利最杰出现代诗人蒙蒂的妻子,哦,还有莱基将军,他有个漂亮妹妹盖拉尔迪,她的美貌在威尼斯引来寻多年轻人的疯狂和女人的嫉妒。
这份提供资料的人绝对居心不良,他把这一长串女人的名单附上来干什么!
窗外响起了马蹄声,乔治安娜走到窗边一看,原来是仪仗队“护送”着一辆马车来到了马力诺宫门口。
马车停下来后,走下来一个个子高瘦的男人,他有一头颜色很淡的头发,几乎是白色的。
他在下车后抬起头,正巧看向乔治安娜所在的房间。
她转身离开了窗边,对着镜子照了照,幸好镜子里看到的不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后来她来到了书桌边,拿起了米兰的规划图,在米兰东部丘陵上有一段西班牙人留下的城墙,靠近城市这边都是园,园里有许多大树,树的后面就是拿破仑别墅。
那里有个别称“东方城堡”,所有美貌的女人晚上都不会错过机会,参加那里举办的盛会。
这是米兰独有的一栋拱形圆顶建筑,通体由卡拉拉大理石做成的。
卡拉拉大理石是全世界最昂贵的建材之一,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就是用卡拉拉大理石制作的。
和这栋房子比起来,谬拉的“小别墅”才一两百万。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乔治安娜将规划图和个人资料都收了起来。
阿里吉先开门进来了,接着走进来的是列奥波多·奇科尼亚拉,他好奇地打量着她,乔治安娜站了起来,朝他礼貌地微笑。
“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认识您,议员。”
“我不那么认为。”奇科尼亚拉笑着说“没有比这种方式认识更戏剧化的了。”
“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乔治安娜问。
他却执起她的手,行了吻手礼。
“我知道。”他笑着说,手却没有放开。
她只好自己把手收回来了。
“您被怀疑参与扰乱秩序。”乔治安娜严肃地提醒他“您认识切罗尼上尉吗?”
“见过几次面,他写信表达对我的敬仰,但我没有回复他。”奇科尼亚拉冷冷地说“你们在他的住处找到我的回信了?”
确实没有。
乔治安娜想着,倒是切罗尼上尉写给奇科尼亚拉的信发现了好几封。
“您收到情书,每封都要回吗?”奇科尼亚拉问她。
她觉得他的口气太过轻浮了。
“我听说您很喜欢看书,要不要到我家去看看,我有一个图书馆。”
阿里吉咳嗽了一声,奇科尼亚拉的态度让乔治安娜想起了奥热罗,他曾经邀请波琳娜到他家去看看把那盏青铜灯放在家里的什么地方。
“我要通知你,在结束调查之前,你哪儿都不可以去,活动范围只限于你的住处。”乔治安娜警告着。
“好啊,我会在家等你。”奇科尼亚拉痛快地说“您喜欢红酒还是香槟?”
“这边走吧,议员。”阿里吉客气地对奇科尼亚拉说。
“下次来和我聊聊洪堡,我听说你见过他是吗?”
阿里吉拽着奇科尼亚拉走了,他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和她说话。
等门关上了,奇科尼亚拉的声音也消失了。
“见鬼的意大利人。”乔治安娜嘀咕着,接着她又把资料给翻了出来。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了。
“他可疑吗?”阿里吉在门口探头探脑地问。
就女人的直觉来说,奇科尼亚拉不可疑。
但事关重大,比起直觉,更需要证据,不论是证明他有罪还是无罪的。
“派几个警察监视他。”乔治安娜对阿里吉说。
阿里吉就把门关上了。
乔治安娜无声地叹口气,拿出了波拿巴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学说汇纂》,本来她以为有法国人参与才想起引渡。
希望书上有类似的案例可以供她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