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破仑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丝袋,里面装着能在短时间内取走他性命的毒药。平时他藏在衣服里,他的风纪扣永远都系地紧紧地,正常情况下都不会被看见。
可是当他把衣服脱了,就会看到他脖子上的那个袋子,在恢复起床礼之后,他会在面见大臣时,会将它放在马尔尚为他剃胡子时的银盒子里,等他们走了再将它戴在脖子上。
但有时他会忘了这件事,在杜伊勒里宫铺满了丝绸的床上,她即能感觉到身下丝绸光滑的质感,也能感觉到那个黑色的丝带沿着她的脊柱来回摆动产生的酥麻。
他好像知道这一点,上一次他让她呆在文森公园的军营里,隔了好久才把她接回去。
她当时很生气,故意说了刺耳的话,他就露出一种很受伤的表情。她良心上过不去,当天晚上就去了他的卧室,接着他的手就沿着她的脊柱摩挲,就跟那个装了毒药的丝袋在她背上摩挲时一样。
他总是担心食物里有毒,除了他妈妈做的菜放心大胆地咀嚼吞咽之外,他对别的食物都小心谨慎,因此他感觉不到进食的乐趣,吃饭吃到一半就会离席,然后去催吐。
这一点约瑟芬没有察觉到,以前她经常在外面吃饭总是能遇到波拿巴,他那时不仅有空,还是个小人物,不用担心有人会在他的饭菜里下毒。
自从在梅赫伦的饭菜里吃到一根针以后,他也不和乔治安娜一起吃饭了,当然乔治安娜也不会和约瑟芬一样,要求波拿巴在餐桌边多坐一会儿,多吃几口她做的菜。
如果乔治安娜一直都是个无关痛痒的角色,也就不用担心自己吃的食物里有毒,又或者走在大街上遇到炸弹刺客,更能夺走她性命的或许是汽车。
西弗勒斯总威胁学生们,哪天在饭菜里掺点毒药进去,试试他们制作的解毒剂是否起效,孩子们都觉得他是个魔鬼。
英国人想在波罗的海建立一种“秩序”,用大炮威胁中立国武装同盟和沙俄加入那个体系,拿破仑让汉堡交出刺杀他的凶手,这样英国就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交出汉堡,一个是交出被他们保护的流亡者,如果都不愿意可以把马耳他交出去。
不论哪个条件都是无法接受的,既然想要拒绝,就要想出合适的理由。
很多人都想在巴黎留下自己的烙印,艺术家、作家、建筑师、政客、时尚大师等等。
法国有句谚语,睡眠让人忘记饥饿。
这里的睡眠用“dort”,刚好和迪奥(dior)小姐的名字成为双关语。
阿拉·伊里春是一个斯拉夫人,出生于哈尔滨,她是迪奥最喜欢的模特,因为要走太多的秀,她根本不需要和普通模特那样节食,反而要吃很多东西维持体力。
有一场秀,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但她记得那是在特罗卡特罗宫举行的,这个地方是1878年为了举办世博会而修建的,从它的正门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
她还是搞不懂那座铁塔有什么好看的,当法国人民将路易十六从凡尔赛“接”到杜伊勒里时还没有放弃他,直到他出逃后,在杜伊勒里的保险箱里找到他通敌的信件。
1871年时皇帝投降了,巴黎人民还没有,在抵御共同的外敌时,他们并不纠结是用君主立宪还是别的什么体制。
当荷兰即将被路易十四和查理二世的联军攻占时,荷兰议会还在争夺谁有任命权,直到大军压境,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这才让20岁的奥兰治的威廉三世就任尼德兰执政,挖开海堤阻挡了一下联军的步伐,接着奥兰治的威廉与神圣罗马帝国结盟一同击退法国。
想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当然要带足了东西,需要用上结实的绳子和箱子捆绑。
另外就是珠宝,它们能换成钱,供给日后的生活开销。
玛丽安托瓦内特将自己的珠宝盒交给了身边亲近的人,她或许保守了秘密,可是当时宫里的“侍女”们却警惕着她的一举一动。
乔治安娜当然知道自己是被监视起来的,要不然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其他人立刻都知道了,连她看拜占庭帝国的书时,也有人警觉,将那些书给收走了。
谁想过那样的生活呢?没有人想过,于是她身边总共就那么几个人。
约瑟芬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女眷,有一次约瑟芬在卢浮宫举行招待会,本来她们想给她点难堪,结果遇上了膀大腰圆的俄国特使夫人。
叶卡捷琳娜女王也是女人,她将旧时代的那些法国女人和她做对比,俄国棕熊一发出怒吼,她们全部闭嘴了。
18世纪的凡尔赛,即是法国的宫廷,也是国际的舞台,从一定程度上分解了教会在中世纪的角色。大航海时期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让教皇进行了仲裁,画了一条他们满意,其他人不满意的子午线。
英国想当欧洲仲裁者,沙皇亚历山大想当欧洲保护者,他相信那个预言,受尽蹂躏的欧洲将出现一位王子,他将反抗肆无忌惮威胁我们的矇昧主义和政治迫害者,从而成为人道、正义与文化的保护人。
如果拿破仑成为皇帝,他就不是“王子”了,当然大多数人也不会认为那个“暴君”能给欧洲带来和平的未来。
与俄国交好一直是拿破仑的外交政策,不过如果沙俄还继续在英国的那个桌子上玩,他就要用“别的办法”把亚历山大三世揪到自己这一桌了。
他是承认了俄国在爱奥尼亚建立的几个共和国的合法性,但女人变心之后,就基本上很难回头了,哪怕有契约关系在,那时的契约就不是“纽带”,而是一种束缚。
罗马法中有一种曼兮帕蓄仪式,只要一个铜币就能更换所有权,这被称为“铜之束缚”。
在蛮族法典中,国王通过恩赐和礼物将土地使用权返还给献出土地的那个人,将自由地变为采地。
下级见上级不带礼物是不礼貌的,同样,如果像玛丽安托瓦内特那样赞美别人头上的羽毛好看,别人就会误会她想要那个东西,如果拥有者不给……宙斯对人类行使着一种类似家庭之主的绝对权力,即便他没有创造万物。
国王到了某个贵族的家里,他就是那个家的主人。国玺公园本来是富凯的家,因过于奢华,超过了路易十四的王宫,国王才想要修一座比财政大臣更豪华的宫殿。
而富凯的家成了公园,谁都能去了,他的家人留在了凡尔赛宫“做客”,虽然没有被亏待,却像一个老妇人,她活着就是时间破坏力的见证。
贡比涅的公馆可以叫很多名字,朱庇特、维纳斯、阿波罗,路易十五却偏偏选了“掌玺大臣”。
“宠儿”也对巴黎最高法院进行过改革,许多法官被流放了,再回来时也保持沉默,不再对国王的所作所为说三道四。
让波拿巴去住掌玺大臣公馆,乔治安娜觉得不适合,虽然他目前没有称帝。
臣就是臣,君就是君,当她认命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当“女王”、“女神”的念头,她只是个凡人,也会有好心办坏事的时候,那个农耕贷在西欧行不通,尽管在东方有可实践的先例。
同样她也不晓得价值12亿的粮食储备计划能否实行,尽管常平仓具有调节功能,遇上了不干人事的知州,在饥荒时想起来建常平仓也是一种暴政。
自由市场有一只无形的手调节,有人明知道在闹饥荒,还是把运到港口的粮食倒进海里,保证粮价颇高。
英国则有“面包与血”运动,抵制外国粮食进口,哪怕到港了,拿破仑就让乌弗拉尔等银行家去把这些没有清关的粮食买来。
英国海军封锁着海面,连渔船都不能下海捕鱼。
但编故事是需要逻辑的,现实有时反而没有逻辑。
巫师的童话故事里,三兄弟想过河,用魔法修了一座桥,死神连忙现身阻拦,用三样东西与他们交换。
她就看这座为了纪念和平而建的桥能不能修起来吧。
吃过饭后,下午的活动就是看大卫“作画”,其实就是看他把调好的散发着酒香的颜料往木制墙板上涂,这些木头都是可以拆卸的,为的就是方便每个住在里面的女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装潢。
女眷们没有一个人说话,评价好看还是不好看,完全不如约瑟芬的茶话会那么轻松热闹。
波莫纳爱喝黄油啤酒,狗拉雪橇就能让她很高兴了。
上一次她打扮西弗勒斯的时候用了紫色的丝绸领结,它藏在黑色的外套里,要仔细看才能看到那片刻因为光线变化而呈现出的紫色。
那并不衬他黑色的眼睛,不过她觉得很满意,满意到被人夺走时产生了一种恨意。
她看杂志上说,女人都无法原谅精神出轨,同作为女人的她也那么觉得。
很多人告诉她要宽容,可她现在只想一报还一报。
复仇的滋味如此甜蜜,即便它事后会要了她的命。
莉莉可真幸运,哈利长得和詹姆波特一模一样,不会有人怀疑这一点的。
小德拉克洛瓦一直坚持自己长得像父亲,尽管周围的大人和小孩都说他不像。
“游戏”进行到一半,乔治安娜离开了人群,凭着一股冲动,她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如果潘多拉已经放出去了那么多不幸,再打开它,说不准就能将希望放出来。
虽然这“希望”更有可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