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尔顿《失乐园》中曾这样写道,在二人偷吃禁果的第二天早晨,晨曦在东方移动她那蔷薇色的脚步,在大地上撒布晶莹的彩珠。
亚当照常在这时醒来,因为他的睡眠轻得像空气一般。
一经曙光的扇拂,树叶的沙沙声和小河水汽升腾的微音,以及枝头啼鸟清脆的晨歌便会消散。
更使他惊奇的是看见睡中的夏娃,云鬓散乱,两颊发红如火烧,似乎没有好好得安眠。
他支起了半身,斜倚在一边,俯视着她那睡时醒时同样有特殊魅力的美丽。
于是用和风吹拂百花仙子般的温柔声音,轻轻得抚摸她的手,如此向她低语。
“醒来吧,我的美人,我的佳偶,我最近新得的礼物。我们去看看栽培的草木怎样发芽,没药和香苇怎样滴露,大自然怎样用五彩描绘,蜜蜂怎样在花上吸吮甜汁。”
“波莫纳。”
她混身激灵了一下,看着说话的斯内普。
“你在干什么?”混身黑漆漆的老蝙蝠皱着眉看着她。
“没什么。”波莫纳面无表情得说,看着眼前的盆栽。
现在他们在培养蕈类的温室地窖里,摆在她面前的是感染过“跳舞酸”的曼德拉草,它们已经不怎么动弹了,而且叶子也看起来有气无力。
“它们这是怎么了?”魔药大师看着这些曼德拉草问。
波莫纳将一株曼德拉草拔起来,它看起来像是得了某种不治之症,不仅全身发黑,有的地方还溃烂了,也不像健康的曼德拉草那样扭曲着尖叫。
“搬到上面去看看吧。”波莫纳说,抱起了面前的盆栽。
等她来到楼上后,发现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风刮得温室的玻璃颤动,像是随时会倒塌。
而温室里却是多彩的春天,还有粉色的花瓣从树梢轻柔得落在地上。
很快她把盆栽放到了桌上,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叶片已经发黄,接着她将曼德拉草提起来观察。
“死了。”波莫纳说,将那颗曼德拉草放进了土里。
斯内普不做声。
波莫纳重新回到了地窖,将其他的曼德拉草也搬了出来,它们的症状和之前的那株大同小异,差别只是有几株还有点活力。
“还有救吗?”斯内普问。
“可以试试。”波莫纳说“复活剂和再生剂你有吗?”
他从变形蜥蜴皮口袋里拿出了魔药。
波莫纳接过了它们,接着就去准备室去拿工具了。
尼采说过,当一个人弃绝了快乐,而把生活建立在太狭隘的贪欲的基础上,这种放弃意味着给邻人带来的不是智慧,而是对生活的厌倦。
神秘人曾对外声称,他在永生的路上比任何人走得都远,永生的诱惑让不少人选择臣服。
可是永生是有代价的。
纯爱(caritas)才能进入上帝之城、获得不朽,纯爱相对立的是“贪爱”(cupiditas),口腹之欲、目欲和欲爱都是属于这一范畴。
柏拉图认为,我们本来是完整的,却因为各种原因呈现分裂的状态,需要一个人来克服他的缺憾,就像拼图必须要找到缺失的那一块,不能盲目寻找,随便找一个人爱上。他所爱的是最适合他的,最匹配他的,只有匹配才能达到圆满。
除此之外还有对邻人的爱,西弗勒斯的家还好,因为是独栋的房子所以不需要和公寓一样和别人共享一个走廊,如果在走廊里堆放自己家里放不下的杂物,走廊就会变得很拥挤,这样大家通行都不方便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家都想畅通无阻得通行,互相体谅将杂物收回自己的家里,而不是只为了让自己家宽敞。菲兹杰拉德的幻境里也有这样一条小巷,它狭窄又黑暗,里面堆满了杂物,还有一个马厩,这样的路无论如何走都快乐不起来的。
阿不思说希望创造一个快乐的学校,这肯定符合贪玩的孩子所希望的,可是他们能在这样的学校里学到多少东西呢?
一双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很快被鼠尾草的气味给包围了。
“你看起来很僵硬,我给你按摩怎么样?”他在她身后说。
她没有拒绝,本来她的肩膀就挺酸的。
她站着享受他的服务,甚至还放下准备的手,舒展肩膀配合他。
不一会儿他的手有些得寸进尺起来,沿着她的胳膊往下探索,虽然仍然是迟疑而小心翼翼的,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项间,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天他在蛇形兽窗边说的话了。
她挣扎了一会儿,觉得应该阻止他。这时他的手已经捏到了她的手掌,左手在她掌心轻挠,右手绕到了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鼻子沿着她的脖子闻。
“你觉得存在美好的分手吗?”波莫纳问。
“不是所有的情侣都会分手。”他含糊不清得说,手在她的腰间滑动。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即使是亲吻,也感觉像沙子一样粗糙’。”波莫纳柔声说“回想起美好的日子,耳鬓厮磨、相拥而吻,恍若幻梦。”
他还是在她耳边呼吸,可是手至少不乱动了。
“格兰芬多的‘倒霉骑士’和‘阿玛塔’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其实他们可以保留最后一丝好感,成为朋友的。”波莫纳说。
“他们不是彼此相悦。”他冷冰冰得说。
“是阿玛塔的父母,他们年轻时开的玩笑才让她信以为真的,阿玛塔管他的方式可不像是对朋友的。”
“你想说什么?”他压抑着怒火说。
“倒霉骑士”是个笨蛋,迟钝得没有任何感觉。
但有可能他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头一次种泡泡豆荚失败了,即便我后来种再多泡泡豆荚,都无法改变这一点,我以为过了很多年,我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可是我还是从厄里斯魔镜里看到它。”
他很久没做声,波莫纳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居然透过温室的玻璃看着外面。
“是我眼花了吗?”斯内普说“我好像看到了鲁斯教授。”
波莫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果然在风雪中看到了穿着极地装备的……
“你怎么看得出他是鲁斯。”波莫纳问“我以为看到了一个大脚雪人。”
“这地方除了他有这身装备还能有谁?”斯内普挖苦一样笑着“他恐怕觉得这风,在北极不过是微风。”
波莫纳觉得鲁斯不会那么觉得,这时他已经松开了手,转身离开了准备室。
少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即便是温室里还是有点冷了。
波莫纳站在温室里,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穿着黑色斗篷的斯内普像一团黑色的火焰朝着鲁斯靠近。
尼采还说过,两个灵魂的距离不是多么想靠近,而是想保持多远的距离。
波莫纳拿起了水壶,她觉得客人估计想要喝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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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拉克伦特堡的作者?”杰弗来·圣伊莱尔惊讶得看着玛利亚·埃奇沃斯“真是久仰大名啊。”
“您大可不必这么恭维,馆长先生。”玛利亚微笑着说。
“哦,这可不是恭维,我读过您写的书,第一执政也读过。”圣伊莱尔说。
“他读过我的书?”玛利亚惊讶得说。
是啊,被图书管理员划分到喜剧类。
乔治安娜心里道。
“他把那本书借给我看了。”乔治安娜说。
“我也是。”圣伊莱尔说“在法国想读英国文学需要层层审核,只有他的书房里最新最全。”
“是爱尔兰文学。”理查德笑着纠正。
“我们还应该在这里建一个图书馆,就这个房间怎么样?”乔治安娜说,走进一个路过的厅,它有挑高的天花板,哥特式的细长窗户,还有一个壁龛,上面的雕塑被凿走了,好像以前作为礼拜堂。
“这里的采光可不怎么样。”理查德观察了一会儿后说。
“那就把房顶给掀了。”建筑师亨特说“然后再该一个玻璃屋顶,让光线能充分照进来。”
“这样会导致书被太阳直射的。”伊蒂安说。
“让建筑师决定怎么弄吧,图书馆就是这里了。”乔治安娜大笑着说“我只希望这里能有几本正经书,别书架上全是漫画。”
她说的话没人能听懂,但她不在意了。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她轻快得说,几乎想跳一段芭蕾,就像每年麻瓜的新年音乐会上看到的那样,几个芭蕾舞者在昔日的皇宫里跳舞。可是里面以前住着的人都已经搬走了,因为缺少人居住的痕迹,看着像是个华丽的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