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经第一卷,阿难在乞食途中路过妓院,遭遇了大幻术,见摩登伽女以外道诱阿难。阿难一时心神被摄,戒体将破。当时如来正在赴波斯王所设宴席,感知到阿难被妖术所加,于是离席,咏诵佛法,让文殊菩萨去护卫阿难。
那时摩登伽女正在抚摸阿难尊者的身体,他的相貌非常俊美庄严,所有女人见了都会生起尊敬和喜爱之心,当阿难出家时,许多少女都倍感遗憾。
他不仅俊美而且慈悲,或许因为颂咏佛经时需要焚香,所以尊者的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
佛说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有无上菩提的人,应真发明性,直心詶我所问。
眼和心所生的欢喜在于眼和心,如果不知道心和眼在什么地方,就不能制服俗尘中的烦恼。
眼见着盘在庄严的高僧身上的摩登伽女变成了一条蛇,它非常粗壮,并且五彩斑斓,就像那天波莫纳在蛇形兽窗看到的那条沿着树盘绕的“巨蟒”。
那个穿黑衣的男巫所说的话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外面下着雨,雨声落到了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掩盖住了另外一些声音,比如二人的呼吸声。
他的身上本来有鼠尾草的气味的,现在变成了石楠花,那气味并不好闻,正如佛陀所说的腥臭。
须弥山是一座高山,日月绕山而行,山高八万四千由旬,站在山下的人仰望这座山必然觉得它很宏伟,怎么可能藏在一个芥子之中呢?
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也觉得地球很大,也曾经觉得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倘若在银河中寻找,“大小”怕是连一粒芥子都不如。
在这座山顶的善见城里住着帝释天,山底大海住着阿修罗,因阿修罗有美女而无美食,而帝释天有美食而无美女,两族互相妒忌,故争战不休。
当佛陀去赴波斯国王盛宴时,阿难却去乞食,要不是为了乞食,也不至于路过摩登伽女的目力所及范围。
缘分善恶,善缘度我,恶缘诱我。阿难清醒后求如来给他无上智慧、获得无上止寂禅定,获得无上正定正觉,这一切都是“得”。
如来告诉他,我以佛法现示,见佛法妙相,让阿难“舍弃”世间的深重恩爱,以此解渴仰,从佛剃度。
有人一定会说,不对,“是以渴仰”是说的从此阿难对佛升起无限渴望和崇仰,所以跟随如来出家修行。
阿难是被摩登伽女的幻术所获,她变出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是否和极乐世界般香音翩翩?
总之阿难容易被相所惑,不过是从一种换作另一种。佛陀又问阿难,只陀树在哪里,阿难说在讲堂外面,佛陀又问阿难,你在这讲堂里先看到什么?阿难说,我先看到如来。
佛教的心灯指的是自性光明,驱散众生之无明暗夜,救度群蒙。有灯就有光,有光就有相,这讲堂开了窗,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林园。有人在讲堂里,只看得到林园,却看不到如来,阿难说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等他当了老师,站在讲台上看那些上课的学生,就会发现不少人心思和眼睛都转移到了窗外。
心灯在外面点亮,当然照不亮室内。可是没有灯的室内却并非一片黢黑,光会透过这五彩斑斓的玻璃撒进来,在他人身上留下巨蟒的形状。
她要是此刻有心抵御,该用自性光明来驱赶走那些五颜六色。
但她又不是尼姑,何必赶他呢?
就在她如此想时,一个浑身上下都发光的人聚着一把剑,朝着那条蛇挥了过去,接着它就化为飞灰,消失不见了,独留下庄严的高僧。
她看着他,觉得他是孤独的,就像她自己。
其实她自己知道,那巨蟒缠着缠着,就会张开巨口将她吞了,那个发光的人斩了蛇是救了她。
可是她还是恋恋不舍那条巨蟒。
“早安。”穿着翠绿色女巫袍的米勒娃说,并且在波莫纳的身边坐下。
“早安。”波莫纳说,看着自己面前的燕麦粥,她什么时候把面包撕碎了丢里面去的?
“我听说你昨晚忙到很晚。”米勒娃一边说,一边在吐司上抹果酱。
“是的。”波莫纳大了一个呵欠“还有一半的活没有干完呢。”
米勒娃没有回她的话,咬了一口涂了果酱的面包。
这时西弗勒斯从侧门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得从她们身边走过。
礼堂的窗户是透明的,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显得格外漆黑,已经没有了在蛇形兽窗户前五彩斑斓的样子。
波莫纳看着他在教师长桌另一边坐下,旁边是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他可真想要那个职位。”米勒娃一边咀嚼面包一边说“他不怕诅咒吗?”
波莫纳低头用叉子搅拌着盘子里的面包,将面包和燕麦粥一起塞进嘴里。
早餐平安无事,上课的时候她也没有遇到有人刁难,到了午餐时依旧风平浪静,下午有两个三年级的拉文克劳迟到了,他们表达了歉意,然后规矩上课,到了晚餐时预料之中的抗议和混乱并没有发生。
好像一天就这么风平浪静得过去了,除了胖修士宣布以后她以后多了一门法语课,每天9点开始,11点结束。
因为是第一天,胖修士将法语版的柏拉图所写的《斐多篇》交给她,她可以先自己翻译。
波莫纳完全可以照抄已有的英语版,不过谁让她那么老实,规矩得查字典翻译。
看到她那么听话,胖修士就走了,他还要去找皮皮鬼。
等他走了,波莫纳思考着自己有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习”,为什么她不去图书馆或者是公共休息室呢?
她刚那么想,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西弗勒斯走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他站在门口问。
波莫纳将《斐多篇》的封皮给他看。
他没有多说什么,在她对面的沙发边坐下,拿着自己看的书看了起来。
她正打算继续翻译,接着他忽然问道“那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她想了一下“你说兰多姆?”
他没回答,好像是默认了。
“等威尔明娜给我消息。”她说,然后继续试图将注意力放在翻译上。
“你不亲自去?”他问。
“她比我跟马人更熟。”波莫纳头也不抬得说。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
波莫纳抬头,发现他虽然还在看那本一看就很枯燥的书,嘴角却有笑容。
“你不管你的学生了?”波莫纳问。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西弗勒斯看着书说“我可不会照顾他们一辈子。”
这句话是尼采说的,但是很有神秘人的风格。
她不再多说,低头继续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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