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约翰·亚当斯卸任之前,他签署了不少文件,其中包括任命法官。但是现在布鲁塞尔的司法部长是法兰西第二执政康巴塞雷斯,所以鲁佩签署任命的很有可能是比利时国民卫队的军官。
警察police这个词来自于法语,依旧是路易十四推动下产生的,在此之前社会安全完全由当地领主的部队来维持,太阳王颁布敕令,在巴黎设立警察局,对除了死刑之外的轻罪、旅馆的监视、文件印刷等等进行管控,其他省份也逐渐用了同样的体制,一直持续到1800年。
拿破仑上台后将“国王的警察”,变成了“国家的警察”,警察局的位置在耶路撒冷街的一条窄巷里,那里原本是一个城市军营,而这个军营更早是一个家禽市场,于是很快警察们就有了鸡“poulet”这个绰号。
法国警察目前大致可以分为富歇控制的治安警察,吕西安控制的内政警察,以及迪洛克控制的秘密警察,另外还有杜布瓦控制的缉私警察和拿破仑亲自掌控的宪兵,警察体系和国民卫队不是一个体系。
1793年杜姆里埃在鲁文发布通告,声称为了避免其率领的部队遭遇灾难性的失败,自己不得不放弃荷兰。6天后这只部队的北翼在内尔温登被击溃,残余部队在混乱中仓促撤退,放弃了整个比利时,让里尔和法国东北其他重要的城市堡垒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大革命濒临崩溃。
他还丢了很多装备和补给,包括大批法军火炮都在撤退中遗失了,其中一部分被战争部长委派的比利时特派员收缴,但比起大炮,特派员对教会的金银圣器更感兴趣。
也就是说那些藏匿在村庄、森林中的土匪有可能有法军的正式装备,并且还有可能有大炮,以民兵为主的国民卫队很难剿灭他们。
森林里也有拖家带口的村民,他们躲得距离自己的农场也没有多远,干杀人越货事情的往往会和巴兰克那般躲在深山老林里。
马穆鲁克们带着贝缇去抓接应她的人,却扑了个空,又分头搜寻了一番,也一无所获。
这时已经可以看出贝缇很累了,不过她被交给了比利时警察,尽管酷刑已经被废止了,熬夜审问仍然可以用。
乔治安娜不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睡得着,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睡眠质量好像也离她而去了。
睡不着她就想怎么给波拿巴回信,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灵感,仿佛才思和她的眼泪一起都流干了。
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得骗你,就算你有窥视未来的能力,也是无法防备他的。
阿不思和格林德沃在巫师联合会上的所作所为都称不上光彩,他们果然非常像。
‘我昨天遇到了一个骗子,她装成被强盗袭击的样子混进了城堡里,想偷走我的珠宝。’
乔治安娜提笔写道。
‘我让拉什富科夫人找人看着她,她却袭击了拉什富科夫人,爱丽丝气得想杀人。’
她写到这里,用羽毛笔蘸了一下墨水,好像她干涸的心又有水了。
‘拉什富科夫人没有大碍,医生说她最好修养两天,后来我让马穆鲁克去搜寻那个女人的同伙,也一无所获,这真是太可怕了。’
她写到这里又顿了顿,本来她想写关于监狱和伤寒的问题,不过她觉得他现在可能不想听这些。
‘我听说1784年贝尔纳丹·德·圣-皮埃尔将一位不代表任何具体人的‘正直公民’雕像放在了卢森堡宫的绿地,旁边是一位代表默默无闻的妻子与母亲的雕塑,更远处则是那些国家杰出的捍卫者、文学家、发明家,这个雕塑家摈弃了传统的伟人与群众之间的隔绝和不平等,他说真正的伟大不会将人与人隔绝,反而将人联系在一起,不该在天赋非凡的英雄和崇拜他的群众之间划出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梦想着一个平等的社会,这个社会里不需要人人都有完美的品德,只需要每个人的道德能约束他们做出出格的诉求就足够了。’
她写到这里,发现羽毛笔没墨了,又蘸了点墨水。
‘他反对无视道德与贡献的完全平等,若新生的法兰西要向某位伟人致敬,那只会是人民本身,所以他塑造了‘正直公民’和‘默默无闻的妻子’两尊雕塑,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们是如何安葬那些在战争中阵亡的无名英雄的。’
乔治安娜写到这里停住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法国人将一个简陋的木制棺材安葬在凯旋门下,那是一个不知名字的法国士兵的遗体,这个地方后来被称为无名英雄纪念碑,与赫赫有名的、记录拿破仑战绩的凯旋门同样矗立在巴黎最繁华的香榭丽舍大道上。
‘利昂,我在威尼斯看到过很多雕塑,有佣兵团长的骑马像,或者建设教堂,在教堂外立面雕刻自己的故事,我认为,他们是希望自己被后人记得。你在上一封信中说,人们追名逐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不认为你是错的,人不需要完美的品德,但一个平民出身的公民成为领袖,不是通过罪恶或其他难以容忍的暴力,而是依靠其公民同胞的支持,是许许多多个无名的‘正直公民’、‘妻子和母亲’。那个强盗团伙的首领,他曾经参加过法国军队,却受不了军纪当了逃兵,他们在森林里如野兽般袭击人。行星围绕太阳旋转都有自己的轨道,一个体系之中必然有一种规则,而那些不受约束的流星则会对系统造成伤害。因此,即便要追名逐利也要有约束。’
她蘸了点墨水,另起一行。
致敬我们不曾认识的美德之人,活着时不为人知,死后又被人遗忘,他们越是不寻求声名显赫,他们越是伟大。
写完了之后她有点犹豫,这最后的话她该不该写,还有没有修改的地方。
没想到这时她手里的信被抽走,夏洛特看起了她的信。
“还给我!”她生气得说。
夏洛特回头看着她。
“你觉得追名逐利不是好品德?”夏洛特问。
“你认为呢?”乔治安娜问。
“追名逐利不是罪过,但远离那些沉迷追名逐利而放弃底线的人。”夏洛特说“还有那些只顾自己,抛弃同伴的人,我有一个要求。”
“我已经给你项链了。”乔治安娜说。
“我可以还给你。”夏洛特不在意得说“我有几个朋友,他们正在找事做,他们是建筑工人。”
乔治安娜朝夏洛特伸手。
夏洛特果然没有把项链还给她。
“把信给我,我要重写。”乔治安娜说。
夏洛特将信放在了乔治安娜手里。
“别提威尼斯,他不喜欢那个地方。”夏洛特说。
乔治安娜没有理夏洛特,将信略作修改后重新写好,然后去找迪罗克。
至于那封肉麻的情书,还是当它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