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克·商博良实际上并没有去埃及,他的儿子贾克·约瑟夫·商博良倒是申请了,他是个不到30岁的年轻语言学家。罗塞塔石碑被发现的时候,虽然上面被命名为圣书体的象形文字和草书都无法辨认,可是随行的语言学家却认得古希腊文,他们很快就发现上面记录的是年仅13岁的托勒密五世即位一周年纪念,包含减税、在神庙里树立雕塑等内容。
得知无法将罗塞塔石碑搬回法国后,埃及研究会的人拓印了很多张,包括数学家博利叶在内也得到了,从某个意义来说,这是学术界“时髦”的礼物。
约瑟夫没有申请成功是因为他是长子,贾克·商博良经营着书籍、历书和各种宗教圣物的买卖,那段时间家里出了事,他的母亲生病了,无计可施的贾克·商博良甚至找了个巫师给妻子治病。
父亲要照顾母亲,店就没人看了,虽然是自己家的店,约瑟夫还是需要去亲戚家的店里当学徒,去埃及的申请就这样错过了。
后来家里的情况好转,教育局希望能有懂拉丁语、希腊语等语言的语言学家到巴黎进行研究工作,乔治安娜已经让布吕纳将拿破仑从教会图书馆和亚历山大图书馆抢来的书抄写好后归还,约瑟夫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哈姆瓦斯王子名字的。
对于古埃及人而言,书写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记录,书写这一过程是短暂的,其结果具有展示作用,它已经脱离了文字本身,成了纪念建筑的一部分。
好听的话都是有人听的,更何况乔治安娜还是个“预言家”,约瑟夫很谦虚、品德优良、才华横溢,是个让父亲感到骄傲的儿子。小儿子让·弗朗索瓦·商博良今年只有14岁,已经展示出惊人的语言天分。不过他在学校的成绩不好,主要是他受不了学校里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幸好教他的卡勒梅勒以前教过约瑟夫,知道小商博良是个什么脾气,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学生”特别庇护,并特别引导他在认识植物学与地质学的同时学校拉丁文。
不论哪个儿子将来有出息贾克·商博良都是很高兴的,他是个旧书商,处理那些拉丁文的旧书驾轻就熟。让乔治安娜头疼的是另外一个“真正”去过埃及的圣提雷尔,他和居维叶一样是古生物学家,也是灾变论的支持者,是巴黎历史博物馆脊椎动物的教授,在埃及时解剖过人类、动物的木乃伊,并且目前仍旧在研究动物的木乃伊。
古希腊的亚历山大在多瑙河作战的时候就曾经有谣言,他已经战死了,底比斯乱哄哄,无数的“苍蝇”将这谣言看作新的机遇,首先起事杀死驻留的马其顿官员,后来雅典和伯罗奔尼撒各邦都参加了反马其顿运动,只是他们没敢干得很彻底,因为亚历山大死了只是谣言,没有人见到亚历山大的尸体。
亚历山大闻讯后迅速从伊利里亚赶回,只用了14天就到达了底比斯,很快就将底比斯夷为平地。
底比斯的国土被瓜分,大部分邦民被售为奴隶,港口遭到封锁,希腊各邦国立刻慑服,纷纷派使者向亚历山大谢罪,不到两年亚历山大就巩固了其在希腊的地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掌握亚历山大的尸体无比重要,但亚历山大在巴比伦病逝时是个炎热的夏天,如果不做防腐处理尸体很容易腐烂。
古希腊人其实也会做木乃伊,他们目睹了制作的过程,还写了书,但问题是希腊人没有做木乃伊的传统,他们多数是土葬或者火葬。
如果亚历山大大帝的尸体高度腐烂又或者白骨化了,怎么能让埃及的那些惊弓之鸟相信亚历山大真的死了,这个时候反马其顿不会步上底比斯的后尘呢?
托勒密攻打帕迪卡是在12月,在夺得了亚历山大的尸体后,送葬车队从巴比伦去往埃及,并把棺木安置在孟菲斯,埃及贵族们可以“瞻仰”亚历山大的遗容,确定他确实死了,托勒密这个埃及总督才能当得安稳。
死去的尸骸是不可能会动的,如果乔治安娜对圣提雷尔说木乃伊会在伦敦废弃地铁里奔跑,圣提雷尔肯定会嗤之以鼻。
动物死后就没有自愈能力了,自愈能力是活着的生物的特征,法医也可以根据伤口的愈合情况判断死者的伤口是生前还是死后造成的。
通常来说阴尸都是淹死的,这样就不会造成伤口。格林德沃杀死麒麟据说是割破喉咙,在尸体上制造了伤口,接着他就在水里将麒麟“复活”了,并且伤口也得到了愈合,看起来很像是活的。
有很多标本看着很像活的,实际上并非如此。
由于奥西里斯被分成了42块,上下埃及也是42个行省,又或者因为有42个行省奥西里斯才被分成42块,所以在埃及42是个神圣的数字,不仅代表着奥西里斯的身体被重新组合,还代表埃及的统一。
克里奥佩特拉是托勒密王朝最后一个法老,也是古埃及最后一个法老,她死后埃及成为罗马的一个行省,但那时的罗马人已经对亚历山大图书馆的藏书不感兴趣了。他们热衷于在斗兽场看角斗、赛车、宴会、洗浴等等娱乐,不会有闲心和托勒密一样成立“世界的图书馆”。
在亚历山大图书馆的旁边就是博学馆,那里可以说是最早的博物馆,它是当时的科学和艺术研究中心,亚里士多德是最早的组织者。
古埃及人将图书馆称为“生命之屋”,代表着宇宙秩序,在“生命之屋”中书工作的书吏拥有崇高的地位,有时作为国家行政官员辅助国王管理国家。
忘了那个健壮的大祭司伊莫顿,真正的伊莫顿是金字塔的设计者,他可能和其他书吏一样没有腹肌,看起来斯文又孱弱。
托勒密时代的图书馆要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做抄写员的,他们甚至可以不认识字,会画画就行。另一个则是甄别部,他们不仅要分辨书籍是真的还是伪造的,还要识别书的内容,这个过程免不了“在缪斯女神的鸟笼里无休止地争吵”。
博学馆有散步的花园、柱廊、研究科学现象的设备室、和各类神、人的雕塑,此外中间还有个神庙,亚里士多德死后雕像在那里,神庙里用旅行家们游历各国的地图装饰,此外它还连接着缪斯馆的小画廊。
事实上那些学者生活在一个富丽堂皇的监狱里,因为就算他们走出大楼,依旧待在宫殿的院子里。不过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们可以“自由得雄辩”,雄辩是雅典文明的一部分,这一点被罗马贵族继承了。但这一套对付古罗马士兵没用,凯撒让军官拥有议席,他们也不需要思考,凯撒说要同意的他们都同意,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就通过了。
于是保民官成了独裁者,凯撒被刺死在了元老院。
继承他的安东尼也并非一无是处,凯撒并不是故意点燃亚历山大港的,从帕伽马皇室图书馆的藏书不只是弥补了他们的损失。
除了亚历山大图书馆,还有个塞拉皮斯神庙图书馆,那相当于帕伽马的皇室图书馆,它并没有在大火中遭到损失。虽然亚历山大图书馆被烧了70万卷,这里面还有杂书,帕伽马图书馆里的都是精品,20万卷也赚了。
在将一本讲述如何治疗胼胝的拉丁文书丢进“医学”类框子里后,贾克·商博良捧着一本书走了过来。
“夫人,您看。”他将书交给了乔治安娜。
她接过来,这本书咋看很像是诗集……
“你回去继续工作。”乔治安娜若无其事地说。
贾克·商博良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和其他人一起对旧书进行分类了。
乔治安娜故意等了一会儿,等那些窥视她的视线没那么多了,才拿着那本书离开了会议室。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又将那一页打开了。
“你可真会制造麻烦呐,西比尔。”她低语着,又将书给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