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坩埚的厚度(十一)

如果说之前去迪耶普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个给修路人提供的招待所,从迪耶普出来后,不仅没有了修路工人,还没有了招待所,路况也变得更加糟糕,颠簸的马车让她几乎开始担心上了年纪的法尔荣骨头会不会被颠散了。

走之前波拿巴做好了准备,带了足够车队吃三天的干粮,完全不用乔治安娜去操心这些琐碎的事,仿佛他已经习惯了管控一切。

对于她来说,战争只有结束的时候才是美妙的,可惜她好像没有认真享受和平,就卷入了新的纷争之中。

当她听说要保护霍格沃茨需要参战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她爱那所学校,而且……

阿不思或许就是这么想的,让哈利和莉莉一样,在享受了足够的快乐之后再让他赴死,这比吃尽了苦后再哀求别人动手替自己动手要轻松得多。

她下意识得转动了一下手镯,这有足够的空间放致命的毒药,保证不会有人能将她救回来。

她失去了很多东西,却依旧想保留点什么。

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个人的品质不错,只是从事了一个非常糟糕的职业,这让他的人生充满了冲突的戏剧性,也许剧作家和观众喜欢看那样的人,上演与他们平淡的生活截然不同的故事,而他们本人却希望的是普通人过厌烦的平淡生活。

然而等他们真的得到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又会开始怀念昔日过厌烦的“戏剧人生”了吧。

虽然原则上中途不会停,但糟糕的路况还是让一辆马车陷了进去,车队不得不停下来,这一次他们又停在了“iddleofnowhere”。

如果按照戏剧里的安排,这时候该出现拦路的强盗,又或者喊冤的少女什么的,然而直到他们在路人的帮助下将那辆陷进去的马车从泥坑里推出来都无事发生,只有其他随员趁着这个机会下车透气,顺便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不论如何,乔治安娜觉得有必要把“减震器”给这些马车安装上,几乎每个坐马车的都在捶腰,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那些骑马的骑兵看着他们大声嘲笑。

就在乔治安娜打算找个地方野餐的时候,波拿巴踩着草丛走了过来,他好像是巡视路过的。

“和斯坦利聊了些什么?”他微笑着问,就像是闲聊。

“聊了一些和伯明翰有关的见闻趣事。”乔治安娜说“你知不知道约修亚·韦奇伍德有5个女儿。”

他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但她也懒得哄他了。

谁能指望一个刚才还想着自杀的人能说出好玩的笑话呢?

其实哈利波特入学后的霍格沃茨才叫“精彩纷呈”,几乎每一年都会发生新鲜事。就算是魔法学校,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也很枯燥,米勒娃也给自己弄了个魁地奇之外的美甲爱好。

她给全校的女老师都做了美甲,鉴于她的阿尼玛格斯是一只猫,人们取笑这是“猫咪的爱好”。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笑着问。

用指甲挠你。

她心说,却没有说出口,现在她知道那些讨厌他的女人们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了,只要一直想着他糟糕的一面就行了。但波拿巴指少还想着那些老兵的安置,而且,1802年并没有征兵。

“我讨厌童工。”她说道“法国有童工吗?”

波拿巴没有说话。

“我就是那种女人,喜欢将孩子们喂得壮实,看到他们吃我做的菜狼吞虎咽就很满足,他们想玩就让他们玩,当他们长大后,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生活是最幸福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盘算着把学校给炸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喋喋不休得说“爱,利昂,爱!你的浪漫和想象力呢?”

他惊讶得张着嘴,好像没有想到她居然能说那么多。

“谁会把学校给炸了。”拉普在一旁问。

“烟火。”乔治安娜说“我认识一对兄弟,他们在教室和走廊上放了很多烟火,虽然他们没有把学校的房顶给掀了,但整个学校到处都是火药味。”

其他法国人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

韦斯莱兄弟真该来看看,不知道他们会编出什么笑话。

“我以后拒绝穿童工做的衣服,不论是英国的还是法国的!”乔治安娜插着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戈戴娃夫人?”

“你难道要学她那样不穿衣服?”波拿巴不可思议得说。

“没错!”她气势汹汹得说“再不然我就自己织布!”

士兵们发出起哄的声音。

“那你现在……”他的质疑声还没说完,乔治安娜就开始解纽扣了,这下起哄的声音更响亮,波拿巴连忙将她抱住,阻止了她。

“你有用脑子好好想过自己的行为吗?”他有些愠怒得说。

“不,我没有想,但我觉得我再继续想下去,我会爆炸的!”她挥舞着双手,激动得吼叫“我不能那么活着。”

他和她僵持着,互相瞪着彼此,谁都不肯退让。

“现在我感觉好多了。”她疯疯癫癫得说“你可以亲我了。”

他翻了个白眼,把抱着她的胳膊松开了,好像在无声得说谁会亲一个疯女人。

她却抓着他的衣领,亲了一大口,将周围的人,甚至是路人都惊呆了。

“我不知道我是发了什么疯,居然将你当成梦中情人。”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但有句话我要告诉你,就像我的老师告诉我的那样,一个人成为什么样的人不在他有什么能力,而在他做出的选择,我昨天晚上向你示范过了,我可以不救那条蛇,即便当时我有那个能力救它。”

“救它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咬着牙问。

“没准我只是想保护珍稀野生动物。”她半开玩笑得说“也有可能是我想那么做,我做了我想做的事,就像我现在做的。”

“这里还缺个神父,上帝啊,快派一个过来吧。”拉普起哄着说。

“有的男人富有魅力,因为他有很多选择,于是他选了个对自己最有利的,但我身无分文,没有任何嫁妆能给你……”

“我不需要这些。”他打断了她。

“我也可能不能生育自己的孩子,我想这就是我的命,要帮别人照看孩子。”她捏着他的脸颊“当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该多失望。”

“你也可以在这里看孩子。”他咧着嘴说。

“他们喜欢西弗勒斯,讨厌你。”

他没说‘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喜欢’的话。

虽然他已经当过别人的继父,而且奥坦斯和欧仁还挺喜欢他。

然后她稀里哗啦得哭了,很莫名其妙得哭,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了,但是哭过之后她好过了不少。

“韦奇伍德失去了他的小女儿。”等哭了一会儿后,她抽抽嗒嗒地说“多可怜的小东西。”

“因为那让你想起了你的女儿?”波拿巴问。

她又开始哭了。

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的最好武器,只是约瑟芬已经用过眼泪让他心软一次了,他还会心软吗?

她偷瞄了他一眼,他的眼神莫测高深,而且正好这时马车从坑里推出来了。

“上车!”他命令道,然后转身离开了,留下一个背影给她瞧。

乔治安娜冲他吐舌头,重新回到了马车上,这一次斯坦利没有挤上来。

“您的心情好像不错。”玛蒂尔达仔细观察了乔治安娜的表情后说。

她开心地傻笑着,掀开了羊毛盖毯,将篮子里的午餐分给她们。

“Sate。”她用意大利语说,喝了一大口廊酒。

正巧这时马车开动了,杯子里的酒洒了她一身,这件衣服恐怕没法穿了。